话音刚落!
嗡——!
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响!无数黑点如同死亡的蜂群,从瓮城和主城墙上腾空而起,遮天蔽日,然后带着凄厉的尖啸,向着这支渺小的队伍覆盖下来!
“顶住!”李铁崖怒吼,率先将身体缩在盾牌之后。
咄咄咄咄!
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狠狠钉在盾牌上、挡箭车上、土地上!不断有士卒被透过缝隙的流矢射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倒地。推动壕桥的辅兵成片被射倒,沉重的桥体砸落在地。
“不要停!继续前进!”李铁崖的声音在箭雨的呼啸中断续传来,他踢开脚边一具尸体,用肩膀死死顶住一面巨大的盾牌,艰难地向前推进。
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终于,在丢下数十具尸体后,残存的士卒冒着箭雨,将壕桥艰难地搭上了护城河(已被填平部分),简陋的挡箭车也逼近了瓮城城墙。
“架云梯!”李铁崖再次吼道。
幸存的士卒吼叫着,扛起轻便的云梯,冲向城墙根。城头上,滚木礌石如同冰雹般砸下,热油金汁瓢泼而下!惨叫声此起彼伏,攻城的士卒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
这是一条用血肉铺就的道路!
李铁崖眼睛赤红,他推开盾牌,猛地从一个阵亡弩手身边捡起一张步弓,咬住箭尾,单手搭箭,对着城头一个正在倾倒金汁的守军猛地射去!
那守军惨叫一声,跌落下来。
但更多的守军填补了空缺。
“将军!梯子架不上去了!兄弟们死伤太惨了!”一个满脸是血的火长冲到李铁崖身边,带着哭腔喊道。
李铁崖看了一眼如同屠宰场般的城墙根,又看了看身后所剩无几、个个带伤的士卒。
他知道,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守军的防御极其顽强,器械完善,绝不是他们这支残兵能撼动的。再打下去,只是徒增伤亡。
“鸣金!撤退!”他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命令。
凄厉的锣声终于响起。
残存的涿州营士卒如蒙大赦,搀扶着伤员,拖着同伴的尸体,狼狈不堪地向后溃退。城头上的箭矢和巨石依旧追着他们倾泻,又留下了十几条性命。
退到安全距离,清点人数,出击时近两百人,活着回来的,不足百人,且几乎人人带伤。
战场上,留下了近百具涿州营士卒的尸体和破碎的器械,鲜血将瓮城前的土地染成一片暗红泥泞。
远处高台上,王处存在众将簇拥下,用望筒默默观察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王琰站在他身侧,目光冷峻。
孙槊则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低声对身旁的亲兵道:“呸!废物就是废物!死了也白死!”
李铁崖拄着刀,站在溃退下来的残兵之中,剧烈地喘息着。他看着眼前这些惊魂未定、浑身浴血的部下,看着远处城下堆积如山的同袍遗体,一股冰冷的、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的怒焰,在胸中无声地咆哮。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血腥的战场,死死盯住那座吞噬了无数性命的瓮城,以及更高处、如同蛰伏巨兽般的瀛州主城。
这笔血债,他记下了。
总有一天,他要让这座城,付出百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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