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权在你。”
信息到此结束。
韩立放下玉简，看向桌上的两样物品。
令牌古朴，正面刻“时”，背面刻“空”。晶体透明，内部有星河流转，美得惊心动魄。
他伸手，拿起了时泪晶。
晶体入手冰凉，触感的瞬间，浩瀚的时空感悟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那是时空道祖十万年的修行心得，对时间、空间、乃至存在本质的理解。任何修士得到这些感悟，都能在短时间内突破瓶颈，达到难以想象的境界。
但韩立松开了手。
晶体落回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前辈，抱歉。”他轻声道，“我要救婉儿，就不能失去自我。失去了自我，救回来的婉儿，还是我的婉儿吗？”
他拿起时空令，令牌入手温热，似乎有生命般微微颤动。
“噬界者要来了，仙界需要守护，这些事我会做。但在此之前……”
韩立抬头，看向石床上时空道祖的躯壳。
“我要借用您的力量，做一件自私的事。”
他走到石床前，双手结印。掌心的时钟印记亮起，与时空道祖眉心残留的印记产生共鸣。虽然本体已死，但这具躯壳中依旧蕴含着磅礴的时空之力，那是十万年积累的法则本源。
“时空追溯。”
韩立低声吟诵，时空之力从躯壳中剥离，在他面前凝聚成一面镜子。
镜子里，开始浮现画面——
那是南宫婉献祭前的最后一刻。月华燃烧，她的身体逐渐透明，眼中满是不舍，却带着温柔的笑意。
画面定格。
韩立伸出手，指尖触及镜面。时空之力如丝线般渗入镜子，缠绕在那个即将消散的身影上。
“时间……倒流。”
镜中的画面开始逆转。
南宫婉的身体从透明恢复凝实，月华从四面八方倒流回体内，冻结的仙界开始解冻，崩塌的遗迹重新聚合……一切都在倒退，退回到她献祭之前的那一刻。
但镜子表面出现了裂痕。
逆转如此大范围的时间，消耗的力量超出了想象。时空道祖躯壳中的本源在飞速流逝，韩立自己的法力也在疯狂燃烧。更可怕的是，他感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时间反噬——头发开始变白，皮肤出现皱纹，生命在加速流逝。
但他没有停。
镜子里的南宫婉，已经恢复了完整的身体。她站在时空回廊中，正准备燃烧月华之力。
就是现在！
韩立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镜面上。血液融入镜中，化作一道细不可察的红线，穿透时间屏障，缠绕在南宫婉的手腕上。
“婉儿，回来。”
他用尽所有力量，猛地一拉——
镜子炸裂！
时空道祖的躯壳在这一刻化为飞灰，石室开始崩塌。韩立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大口吐血。他的头发全白，脸上布满皱纹，整个人看起来老了数百岁。
但手中，多了一缕月华。
那缕月华在他掌心凝聚，渐渐化作一个虚幻的身影——正是南宫婉！只是身影极其模糊，仿佛随时会消散。
“成……成功了……”韩立咳着血，眼中却露出狂喜。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那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养魂法器。小心翼翼地将南宫婉的残魂引入瓶中，盖上瓶塞，贴身收好。
虽然只是残魂，但只要魂魄还在，就有复活的希望。
石室彻底崩塌，韩立被时空乱流卷起，抛出了遗迹深处。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回到了遗迹外围。周围依旧是冻结的仙界，但时空道祖的躯壳消失了，时泪晶和时空令静静躺在他身边。
他挣扎着坐起，收起两样物品。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异响。
不是仙界天空，而是更高处的、超越了仙界的虚空。那里裂开了一道口子，漆黑如墨，深不见底。从裂口中，传来了令人心悸的咀嚼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啃食世界的边缘。
噬界者，来了。
韩立抬头，看着那道裂口，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要复活南宫婉，要重建仙界秩序，要找到真正的通天之路。
但在那之前，他得先活下来。
站起身，白发在风中飘扬。虽然付出了寿元耗尽的代价，虽然此刻虚弱得连站立都困难，但他握着时空令的手很稳。
“来吧。”
他低声自语，不知是对噬界者说，还是对自己说。
“这一路，我韩立从来都是一个人走过来。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掌心的时钟印记再次亮起，这一次，光芒中多了一丝月华的皎洁。
那是南宫婉留下的印记，也是他继续前行的理由。
时空令在手中化作一道流光，没入眉心。瞬间，无数信息涌入脑海——仙界各处隐藏的时空节点，时空道祖留下的后手布置，对抗噬界者的方法……
还有最重要的——一处名为“轮回泉眼”的秘境坐标。那里是仙界轮回法则的源头，或许……有复活南宫婉的希望。
韩立记下所有信息，最后看了一眼瓶中微弱的月华残魂。
“婉儿，等我。”
他转身，向着与噬界者降临相反的方向飞去。
不是逃避，而是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恢复力量，需要时间布置后手，需要时间……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守护想守护的一切。
天空中，裂口越来越大。一只漆黑的、布满吸盘的触手从裂口中探出，轻轻一扫，数颗星辰便化为齑粉。
噬界者的降临，开始了。
仙界最后的战争，即将拉开序幕。
而韩立，将在这场战争中，走出自己的道祖之路。
不是时空道祖的路，不是任何人的路。
是他韩立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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