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冢位于剑阁本部所在的“剑域”深处,是一片绵延万里的剑形山脉。还未真正踏入,韩立便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锋锐剑气——那不是修士发出的,而是这方天地自然孕育的金铁法则,浓郁到已化为实质,寻常真仙在此,怕是连护体灵光都难以维持。
剑无涯亲自送韩立来到冢外。这位大罗境剑修指着前方雾气笼罩的山谷,语气平淡却带着凝重:
“万剑冢分三重:外冢是剑气风暴区,内有亿万年积累的破碎剑意,杂乱无章,会侵蚀神魂;中冢是剑灵幻境,埋葬于此的剑器大多已生灵智,会制造幻象考验闯入者;内冢是核心,金之钥就在那里,由‘万剑之灵’守护。”
他看向韩立:“你有三天时间。三天内若拿不到钥匙,我会亲自进去带你出来——但那样就意味着你失败了,剑阁不会再支持你。”
“三天,够了。”韩立点头,迈步踏入雾气。
一入冢中,眼前景象骤变。
雾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飞舞的剑光。那不是真实的剑,而是破碎的剑意残留,每一道都蕴含着不同剑修的执念——有的凌厉,有的绵长,有的霸道,有的诡谲。这些剑意互相碰撞、撕扯,形成恐怖的风暴,将整个外冢变成了一片死亡禁区。
韩立刚走三步,就有一道赤红剑光迎面斩来。剑光未至,灼热的剑意已让他面皮发烫。他侧身避开,但那剑光仿佛有灵,在空中一转,再次袭来。
“好强的执念。”韩立皱眉,抬手虚握,时空之力凝聚成无形屏障,将剑光定在半空。仔细看去,剑光内部隐约可见一个红衣女子的虚影,正满脸悲愤地瞪着他。
这是剑意中残留的原主情绪。
韩立摇摇头,指尖一点,永恒心火涌出,将剑光炼化。红衣女子的虚影在火焰中消散,最后向他微微一礼,似在感谢解脱。
但一道剑光刚灭,又有十道、百道剑光袭来。这些剑光颜色各异,属性不同,却都带着强烈的执念和杀意。
不能硬抗。
韩立闭上眼,将神识扩散开来。在时空法则的加持下,他的感知变得极其敏锐,能“看”到每一道剑光的运行轨迹、强弱变化、乃至情绪波动。
然后他开始移动。
不是直线前进,而是以一种诡异的步法,在剑光风暴的缝隙中穿行。有时前进三步,却要后退两步;有时向左横移,却为了避开右侧三息后才会出现的剑光集群;有时甚至要原地等待,等两股剑意互相碰撞抵消的瞬间,才能通过。
这是对预判和时机的极致考验。
半个时辰后,韩立走出了外冢。回首望去,剑气风暴依旧肆虐,但他身上连衣角都未破损。
前方是一片荒原,地面上插着无数残剑。这些剑大多锈迹斑斑,有的只剩半截,有的剑身布满裂痕,但它们都散发着淡淡的灵性波动——剑灵。
当韩立踏入荒原的瞬间,所有残剑同时震颤。
“嗡——”
剑鸣声此起彼伏,汇聚成浩大的音波。音波中,韩立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
幻境,开始了。
第一个幻境是战场。
韩立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城池的废墟上,四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天空中,两名修士正在激战,一人持剑,一人用刀,每一击都引动天地色变。
“韩立,还愣着干什么!”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快帮师尊杀了那个魔头!”
韩立转头,看到一个青衣少年正焦急地拉着他的袖子。少年面容稚嫩,眼中却满是仇恨——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面孔,但脑海中却自然浮现出相关记忆:这是他的师弟,师尊正在与仇家死战,他们这些弟子要结阵助威。
很真实的幻境,连记忆都伪造了。
但韩立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然后摇头:“我不是你师兄,这也不是我的记忆。”
话音落下,幻境崩塌。
第二个幻境是桃源。
青山绿水,小桥人家。韩立坐在竹屋前,南宫婉正在煮茶,林云在院中练剑,墨辰在打理药园。阳光明媚,岁月静好。
“夫君,茶好了。”南宫婉端来茶杯,笑容温柔。
韩立接过茶,看着她的脸,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留在这里。但掌心时钟印记传来的轻微刺痛,提醒他这一切都是假的。
“婉儿不会用左手端茶。”他轻声道,“她右手手腕有旧伤,端重物时习惯用左手托底,而不是单手。”
幻境再次崩塌。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无数幻境轮番上演,有诱惑,有恐惧,有亲情,有爱情,有权力,有长生。每一个幻境都针对人心弱点,每一个都真实得可怕。
但韩立始终清醒。
他的道心经过无数次生死磨砺,早已坚如磐石。更重要的是,掌心的时钟印记虽然带来麻烦,却也让他对时间的感知异常敏锐——他能感觉到幻境中时间的细微不协调,那是幻境最大的破绽。
当最后一个幻境——他在时空道祖遗迹中获得无上力量、一举突破大罗、称霸仙界的幻境——崩塌后,荒原上的残剑停止了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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