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观察者？”欢兜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观察什么？混沌？还是……这一切？”

“观察一切。”酒鬼平静地看着他，眼神深邃如渊，“观察文明的兴衰，观察神明的起落，观察规则的生灭，观察那源自‘混沌之海’的无数可能性，如何在这个渺小的星球上碰撞、交织、衍化……直至终末，或者，寻找到一丝……超越终末的微光。”

他仰头，似乎透过浓密的树冠，看向了无垠的星空，语气带着一种古老的疲惫与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这是我们的职责，或者说……是我们无法摆脱的‘诅咒’。”

欢兜呆立当场，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他万古不变的认知。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特殊的、被时光遗忘的囚徒，却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肩负着如此……宏大而恐怖的使命？

“可是……为什么是我们？”欢兜的声音干涩，“我们是如何成为观察者的？谁赋予了我们这种……‘殊荣’？”

酒鬼摇了摇头，醉眼迷离中透出深深的困惑：“不知道。这才是最讽刺，也最令人不安的地方。我们拥有近乎永恒的生命，拥有旁观万古的视角，却唯独不知道自己的起源。仿佛一觉醒来，便已经坐在了观众席上，手里拿着记录本，却不知道戏票是谁给的，这出戏的导演又是谁。”

他看向欢兜，语气凝重：“而且，据我所知，像我们这样的‘观察者’，在这个世界上，数量是固定的。”

“固定的？有多少？”欢兜急切地问道。

酒鬼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然后又伸出另一只手，比划了一个“三”的数字。

“十三个。”他缓缓吐出这个数字，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重，“包括你我在内，这个世界上，只有十三位万寿人，十三位……混沌观察者。”

“十三……”欢兜喃喃重复着这个数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这个数字似乎蕴含着某种特殊的意味，但他一时无法参透。

“我们彼此之间，大多并不相识，或者如同你我，仅有数面之缘。”酒鬼继续道，“我们分散在世界各个角落，以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方式存在着，观察着，记录着。有些人，或许早已迷失在漫长的时光里，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有些人，或许像你一样，被困于一地，不得自由；也有些人……或许已经选择了介入，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去影响这场宏大戏剧的走向。”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悠远，仿佛看到了那个在昆仑突破的年轻人，看到了那在港岛挣扎的鬼众道，看到了那在梵蒂冈坚守的圣殿骑士……

“时代的浪潮正在加速，老虫子。”酒鬼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星神与古圣的博弈日趋激烈，新的变量不断出现……我们这些‘观察者’，恐怕也无法再继续安稳地坐在观众席上了。”

他看向欢兜，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做好准备吧。当‘混沌’真正开始沸腾时，没有人能真正置身事外。哪怕是……观察者。”

说完，他不等欢兜回应，身形便如同融入空气般，开始缓缓变淡、消散，只有那带着酒气的声音还在山谷中轻轻回荡：“酒快喝完了，我得去找点新的了……希望下次见面，不是在谢幕的时候……”

话音未落，人已无踪。

欢兜独自站在原地，赤红的长袍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他望着酒鬼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布满老茧的双手，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迷茫，以及一丝被点燃的、沉寂了太久的好奇与……决意。

混沌观察者……十三位万寿人……时代的浪潮……

原来，他这万古的囚徒生涯，并非毫无意义。他，以及另外十二个未知的存在，竟然是这场席卷宇宙纷争的……记录者与见证者？

而如今，记录者，似乎也要被卷入这汹涌的洪流之中了。

山谷中的毒瘴依旧缭绕，虫鸣依旧嘶哑，但欢兜的心境，却已与片刻之前，截然不同。

观察者？记录者？这比他曾经猜测过的任何一种可能性都要更加宏大，也更加……令人窒息。永恒的寿命不再是恩赐或诅咒，而变成了一种冰冷的职责，一种悬浮于历史与命运之上的、无法介入也无法逃离的旁观。

“为什么是我们……”欢兜依旧在喃喃自语，这个问题如同梦魇般缠绕着他，“谁将我们置于此位？目的何在？”

酒鬼的身影已然消散，只留下满谷的酒气与愈发浓重的谜团。然而，就在那残留的气息即将彻底散去的一刹那，一个更加清晰、仿佛经过深思熟虑的意念，如同最后的馈赠，直接烙印在了欢兜的意识深处：“或许……想要知道我们这些‘观察者’因何诞生，源头何在……你可以去追寻一下……那位早已消失在时光长河中的……‘明’。”

“明？”

这个名讳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欢兜混乱的思绪！

华胥氏的十二学生之一，执掌洞察与启示权能，最先察觉“混沌”阴影，也是最先神秘消失的神明！“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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