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以妙吉祥的禅定和老九的阅历，也被这残酷到极致的真相震撼得说不出话来，浑身冰凉。

原来，人类文明的一切挣扎，黄帝与蚩尤的争斗，上古的神话，乃至现代的危机……都只不过是两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宇宙级存在，为了争夺宇宙最终形态的主导权，而在这片微不足道的“棋盘碎片”上留下的微不足道的痕迹！

没有正义，没有邪恶，只有冰冷的、基于绝对力量差距的利用与收割。

所谓的“帮助”，是为了更好的奴役。

所谓的“保护”，是为了更高效的榨取。

古圣，从来都不是盟友，而是比星神更加狡猾、更加伪善的……奴隶主！

“我们必须……立刻告诉所有人！”老九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没用的……”林谈惨笑一声，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一丝前所未有的清明，“盟约中，有多少人已经接受了古圣的‘馈赠’？圣境修炼，提升了力量，但也埋下了同化的种子。一旦揭露，盟约可能从内部瞬间崩溃……而且，我们还需要力量……去对抗即将到来的星神主力……”

这是一个绝望的死局。

知道真相，却无法言说。

需要力量，却发现力量的源头本身就是陷阱。

对抗一个敌人，却发现另一个“盟友”是更可怕的敌人。

三人沉默地站在墨提斯与恩基的遗骸前，感受着那两位智慧之神同样因知晓真相而选择的永恒沉寂，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沉重与孤独。

他们拿到了终卷，得到的却是一个足以压垮所有希望的、残酷的宇宙真相。

回去的路，显得格外漫长而冰冷。

另一方面，古圣的圣境之中的时间流逝似乎与外界截然不同。鬼众道精锐、421部队的觉醒者、异人族守界派战士、半人精英以及阿卡姆共进会的骨干……又一次在此修炼了不知多久。这一次圣境不再是之前的景象，而是呈现出非实体的殿堂或山川，成为一片由纯粹能量和精神意象构成的维度空间。脚下是流淌着柔和光晕的“地面”，头顶是不断变幻、如同极光般绚烂又带着诡异纹路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知识”的气息，仿佛呼吸间就能领悟某些宇宙的奥秘，但细细品味，却又空洞无物，只留下一种被填充的错觉。

古圣所谓的“提升实力”，确实有其效果。林谈感到手臂上的蚩尤印记前所未有的活跃，那源自兵主的、操控金属的权能仿佛融入了他的血脉本能，心念微动，周围的光晕便能凝聚成闪烁着寒光的利刃或坚不可摧的盾牌。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这片圣境本身蕴含的某种“结构”，那是由无数繁复、非欧几里得几何构成的能量脉络。老九对傩面与符箓的理解更深了一层，举手投足间引动的力量更加凝实。妙吉祥手中的锡杖散发着清净平和却又锐利无比的光芒，似乎能照透一切虚妄。贝恩的肉体力量澎湃如海，不生对风沙的操控精妙入微，阿蛮的毒血中蕴含的能量连她自己都感到心惊……每一位进入者，都在某种程度上突破了自身的瓶颈。

然而，林谈心中那份不安始终未曾消散。他看到的“虚无混沌”景象时常在冥想时闪现，那是一种彻底的、连存在本身都被否定的空无，远比星神的狂暴或古圣的“温暖恶意”更令人心悸。他尝试与妙吉祥、老九交流这种感受。

“此境虽能增力，却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妙吉祥拨动着念珠，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变幻的光晕，“力量来得太过轻易，仿佛……某种预支。古圣并非慷慨的赐予者，而是精明的商人。”

老九点头，他作为现任天鬼，对能量本质更为敏感：“我鬼众道典籍中记载，上古有‘灌顶传功’之术，虽能速成，却有损根基，更易受制于人。这圣境的能量……带着一种极细微的‘标记’，如同水滴入海，初时无碍，但若海水欲要收回水滴，易如反掌。”

林谈沉吟道：“古圣言称助我们对抗星神，但若其本质真如黑图书馆终卷所暗示，与星神同源，皆为‘混沌之核’所生，那这场对抗的意义何在？我们会不会只是他们博弈中，用来消耗对方的棋子？”

正当三人低声交谈之际，整个圣境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原本柔和的光晕瞬间变得刺目，头顶变幻的“极光”扭曲成一张巨大无比、难以名状的面孔轮廓，那轮廓不断变化，时而像慈悲的佛像，时而像威严的天神，时而又化作不可描述的、由无数几何体和蠕动触须构成的集合体。一股庞大无匹的意志降临了，不再是之前那种隐晦的低语，而是清晰、宏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直接响彻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时候到了，吾之眷属们。星神的污秽触须已触及此界屏障，最终的净化即将开始。尔等既受吾之恩泽，当奉献尔等之意志与形骸，化为吾最忠诚的‘圣洁奴仆’，随吾一同，涤荡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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