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谈和阿强,如同风暴边缘的两片枯叶,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近距离目睹了这超越凡人想象的终极毁灭。林谈胸口的星象图闪烁着微弱而顽强的银光,如同在嘲笑这恐怖的“神之清算”。在那血泥之坪中央,在骨灰与尘雾飘散之地,在那人形树桩尖锐的荆棘指向之处,一种超越了恐惧的冰冷绝望,如同深渊的触须,悄然缠上了每一个幸存者的心魂。天门的正神已至,深渊的终局…彻底开启。“草木返本,尘归尘,土归土。”增长真君收回手掌,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神罚!这是真正的神罚!视人命如草芥,抹杀得如此干净利落,如此……理所当然!
林谈躺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胸口剧痛,口鼻中全是血腥味,头盔面罩被自己的鲜血模糊了大半。透过血色的视界,他绝望地看着高台上那五个如同神魔般的身影,看着增长真君那如同拂去尘埃般的抹杀手段。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冰冷的绝望,如同深渊的寒流,瞬间淹没了他的四肢百骸。这就是天门的力量?这就是他们面对的敌人?连挣扎都显得如此可笑!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深渊之中,他胸口紧贴着的那张星象图皮卷,在清福接引天君那浩瀚神威的压迫下,在那目睹信徒被无声抹杀的恐怖景象刺激下,竟爆发出最后一丝、微弱却异常顽强不屈的银白光辉!这光辉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源自亘古星空的、永不屈服的倔强!它艰难地抵抗着烙印深处狂暴的混乱意志,也抵抗着那来自天君的恐怖威压!
与此同时,那剧烈震动、深绿色液体如同沸水般翻滚的卵形舱室内,曲哲那双时而空洞时而痛苦的眼睛,在清福接引天君宣判他为“祭品”之后,猛地爆发出更加炽烈的、如同燃烧灵魂般的清醒光芒!那光芒穿透了厚重的舱壁,穿透了粘稠的液体,穿透了绝望的阴霾,死死地、如同最后的呐喊般,再次钉在了林谈的脸上!
“林……谈……毁……了……它……”一个更加微弱、却更加清晰、带着无尽痛苦和决绝的精神呓语,如同最后的遗言,狠狠刺入林谈的灵魂深处!这一次,林谈清晰地感受到了曲哲传递过来的意念,不是求救,而是毁灭!毁掉他!毁掉这个正在将他变成“建木之引”的恐怖容器!毁掉天门这亵渎的计划!
林谈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毁掉曲哲?毁掉自己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才找到的兄弟?不!绝不!
就在林谈内心陷入极致的痛苦挣扎之时,高台之上,那笼罩在圣洁光晕中的清福接引天君,模糊的面容似乎微微转向了剧烈震动的卵形舱室方向。他那冰冷、漠然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再次响彻整个死寂的空间:“时辰已至。‘建木’之引,当归位。净化,开始。”
随着他话音落下,站在他身后的多闻真君,那位身着土黄重甲、身形魁梧如山岳的存在,缓缓抬起了覆盖着重甲的手臂。一股厚重如同大地、却又带着绝对禁锢力量的土黄色光芒,如同实质的潮水般,从他掌心涌出,瞬间笼罩了下方剧烈震动的卵形舱室!
清福接引天君的目光在剧烈震动、深绿液体翻腾的卵形舱室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冰冷依旧,却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仿佛在审视一件即将完工的艺术品般的专注。他并未再看林谈和阿强一眼,仿佛脚下这片充斥着血腥、绝望与亵渎造物的深渊魔窟,连同其中挣扎的蝼蚁,都已彻底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不值得他再投注半分心神。
“引归其位,不容有失。”冰冷的天音在凝固的空间中回荡,不带丝毫波澜,却是最终的裁决。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周身那流淌着月华般圣洁光晕的素白长袍无风自动,整个人连同笼罩其上的朦胧光晕,如同投入水中的倒影,无声无息地开始变得稀薄、透明。没有空间的扭曲,没有能量的爆发,只是存在本身在概念层面的“淡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从这幅名为现实的画卷中轻轻擦去。不过须臾,高台上那令人窒息的神性威压源头,已彻底消失无踪,只留下四道如同撑天之柱般屹立的护法真君身影。
天君走了。如同掸去一粒尘埃,甚至不屑于亲自确认尘埃是否被碾碎。
“蝼蚁终究是蝼蚁。”身披玄黑劲装、青铜面具覆盖脸庞的持国真君发出一声低沉的嗤笑,那笑声透过面具传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他缓缓转过头,那双隐藏在面具孔洞后的、仿佛万年寒潭凝结的眼眸,终于落在了下方废墟中挣扎的林谈和阿强身上。目光里没有丝毫杀意,只有一种纯粹到令人骨髓冻结的……玩味。如同顽童找到了两只被雨水打湿翅膀、在地上徒劳扑腾的飞蛾。
“倒是这两个……身上沾了点‘外面’的腥气,还有点意思。”赤红长裙如火、指尖跃动虚幻火焰的广目真君,艳丽红唇勾起一抹足以焚尽灵魂的冰冷弧度,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林谈臂膀处那被抗压服包裹、却依旧传来剧烈冰冷悸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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