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您说平衡?可这平衡的基础,是用几百万人的痛苦去喂养一个随时可能失控的怪物!这平衡本身,就是最大的不稳定!当‘门’真的洞开,您这座大阵,挡得住门那边的存在吗?还是说,它只会成为第一个被碾碎的祭品?”
邓百川的瞳孔猛地一缩。林谈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他何尝不知这大阵的脆弱?那日益加剧的城市戾气,那层出不穷的灵异事件,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大阵负荷已到极限。
“那你想怎样?”邓百川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用蛮力去冲撞?让这火山提前爆发?”
“不!”林谈斩钉截铁,他猛地伸出右臂,将袖子用力撸起!那片暗青色的、如同活物般微微脉动的星轨烙印,彻底暴露在包厢冰冷的灯光下!
“看到没有?”林谈的声音在能量激荡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指着自己手臂上那与节点光芒隐隐呼应的烙印,“我不是钥匙!但它是!是‘门’那边的力量留下的印记!是混乱星渊的坐标!它和这古卷上的节点相连!它本身就是‘门’的一部分!”
他目光如电,直视邓百川剧烈波动的双眼:“强行冲撞是找死!但如果我们能‘利用’它呢?利用我这块‘活体路引’,利用这古卷上的‘地图’,找到那个松动最厉害的‘节点’,不是去撞开它,而是……钻进去!像一个微小的、精准的针尖,刺破那层即将破裂的膜!把该救的人带出来,或许……还能趁机窥探一下‘门’那边的虚实,为将来可能的爆发……留一丝准备?”
林谈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与其坐等大坝崩溃,洪水滔天,不如主动在堤坝上开一个可控的、微小的泄洪口!这或许是唯一的生机!代价,我来付!这条命,这条胳膊,本来就是捡回来的!七叔!告诉我‘门’在哪!告诉我怎么找到那个最松动的‘节点’!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也是港岛……不,是所有人……唯一可能争取到的喘息之机!”
邓百川死死盯着林谈手臂上那如同呼吸般明灭的暗青烙印,又看看桌上那人皮古卷亮起的暗红节点,再看看自己那尊嗡鸣不止、青光吞吐的墨家瑞兽。包厢内混乱的能量波动冲击着他的神经,窗外维港的异象更是触目惊心。他那张油滑的胖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市侩、算计、恐惧、挣扎……最终,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孤注一掷和深切悲哀的神色凝固下来。
他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肥胖的身躯颓然地陷进椅子里,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带着浓重的雪茄和绝望的味道。
“罢了……”他挥了挥手,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无尽的疲惫,“疯了……都他妈的疯了……”
他不再看林谈,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被诡异光影和污浊漩涡笼罩的维多利亚港,仿佛在向这座他守护了半生、又恨又怜的魔都告别。
“大屿山……凤凰山……东南麓,临海最陡峭的那片断崖之下……”邓百川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梦呓,“那里……有一片被当地人称为‘鬼哭海’的海域……水下暗礁密布,漩涡丛生,终年大雾弥漫……船只进去,十有八九出不来……那下面……就是渊墟力量泄露最厉害的地方……也是‘门’的波动……最清晰的位置……”
他顿了顿,艰难地补充道:“我的人……会送你们到最近的渔村……再往前……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记住……”
邓百川猛地转过头,那双疲惫的小眼睛里爆发出最后一丝凌厉的警告,如同回光返照的刀锋,死死钉在林谈的脸上:
“找到你要找的人,就立刻出来!别贪心!别回头!更别想着去‘修补’什么!现在的‘静’,是血换来的!别破坏它!否则……”他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痛苦和决绝,“我邓百川就算拼着这身肥油不要,变成厉鬼,也要第一个撕了你!”
邓百川那句带着血腥味的警告还在包厢沉滞的空气里回荡,林谈正要将桌上那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人皮古卷重新收起,门外却陡然传来一阵压抑却急促的骚动。
“唔该!差人办案!开门!”
一个带着浓重粤语腔调、不容置疑的声音穿透厚重的隔音门板,伴随着几声短促有力的叩击。
邓百川油滑的胖脸瞬间阴沉下去,如同暴雨前的海面。他小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色,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来了”的厌烦。他挥了挥肥厚的手掌,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包厢角落的两个保镖立刻无声地滑向门口,动作迅捷而专业。
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门外走廊的灯光泄入,勾勒出几个挺拔的身影轮廓。为首一人,身材高大,穿着笔挺的深色行政夹克,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正是长安刑侦队的陈斌武!他身后跟着两名穿着港岛警察制服、神情严肃的便衣,其中一人臂章上赫然是高级督察的徽记,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包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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