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在这时轻轻咳嗽了一声,端起碗喝了一口青稞酒,声音依旧平稳:“别靠太近,炭火边有点烫,小心蹭到衣服。”
樱井美子这才想起苏瑶还在,吐了吐舌头,却没挪开身子,只是往我身边又靠了靠,小声说:“没事,我离炭火远着呢。”说着,还把手里的羊排递到我嘴边,“你再吃一口,真的很好吃。”
我咬了一口羊排,肉香混着她身上的气息,竟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香。院子里的经幡还在风里哗啦啦地响,铜炉里的火星偶尔迸溅,苏瑶坐在对面,安静地吃着东西,偶尔抬头看我们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柔和。
我看着身边黏人的樱井美子,又看了看对面安静的苏瑶,忽然觉得这满院的烟火气里,多了些不一样的滋味——有青稞酒的甜,有烤羊肉的香,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在夜色里悄悄漫开。
炭火噼啪作响,火星偶尔溅到铜炉边的青石板上,转瞬就灭了。樱井美子还挨着我胳膊坐着,手里把玩着空了的木碗,脸颊酡红得像院子里刚晒透的枸杞,眼神却亮得很,总往我这边瞟。
“小曹,你怎么不喝酒呀?”她忽然凑过来,声音带着点青稞酒的甜软,气息扫过我耳边,“这酒一点都不烈,喝两口暖身子,待会儿去逛八廓街也不怕冷。”
我刚要解释要留着精神开车,苏瑶先开口了,手里捏着半串没吃完的羊肉,语气轻缓却带着点笃定:“他得盯着方向盘,咱们俩喝就好——总不能让咱们俩醉在这儿,还得他送回去。”她说着,抬眼看向我,眼底藏着点笑意,“再说,你忘了刚到高原要少喝酒?别等会儿头晕,明天爬布达拉宫的台阶又喊累。”
樱井美子哦了一声,却没收回目光,反而伸手碰了碰我的手背:“那你多吃点肉,我再给你烤两串。”说着就要起身,苏瑶却忽然把自己手里的羊排递了过来,羊排上还留着点温热的油花:“不用烤了,这个给你,我刚尝了,肋条这块最嫩,没什么筋。”
我接过羊排,能感觉到苏瑶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指腹,带着点微凉的温度。她没多停留,很快收回手,拿起木碗又倒了小半碗青稞酒,却没喝,只轻轻晃着碗沿,目光落在樱井美子身上。
樱井美子看着那羊排,嘴角撇了撇,却没说什么,只是重新坐回来,从包里掏出那本浅棕色笔记本,翻到画雪山的那页,递到我面前:“你看,我刚才补了阴影,是不是比之前好看多了?等明天去布达拉宫,我给你画一张全身的,就画你站在金顶下面的样子。”
“好啊。”我笑着点头,刚要仔细看画,苏瑶忽然开口:“画的时候记得把布达拉宫的经幡也画上,上次我看资料,说那些经幡都是按特定顺序挂的,蓝白红绿黄,分别对应天空、白云、火焰、绿水和大地,少了哪个都不对。”她语气自然,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像是在提醒樱井美子,也像是在跟我说话。
樱井美子愣了下,立刻低头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对哦,我差点忘了这个细节!苏瑶你懂得真多,比我做的功课还全。”她嘴上夸着,手里却飞快地在画纸边缘添了几笔经幡的轮廓,还特意用指甲划了道蓝线,像是在强调自己没落下。
老板娘这时端着一大盘烤好的羊肉过来,笑着说:“卓玛们酒量好啊!这青稞酒喝着甜,后劲可不小,别喝多了,晚上容易头疼。”她说着,又给我递了杯酥油茶:“卓巴开车辛苦,喝这个解乏,还能抗高反。”
我接过酥油茶,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刚好压下刚才羊肉的油腻。樱井美子见了,也伸手要:“我也要喝酥油茶!小曹喝的肯定好喝。”老板娘刚要倒,苏瑶却先拿起我的杯子,递到她面前:“先尝我的吧,我刚没怎么喝,还是热的。”
樱井美子看了眼那杯子,又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小口抿了一口,却皱了皱眉:“好像有点咸,还是小曹的好喝。”说着就把杯子递回来,伸手想去拿我的杯子,苏瑶却轻轻按住了我的杯沿:“他的快凉了,我再给你倒杯热的,让老板娘多放两勺奶渣,就不那么咸了。”
我看着她们俩,忽然觉得空气里多了点微妙的气息。樱井美子的亲近直白,像院子里的炭火,热得明显;苏瑶的克制矜持,倒像铜炉上的酥油茶,暖得含蓄,却总在不经意间,不想落了下风。
樱井美子喝了新倒的酥油茶,脸色好了些,又凑过来跟我聊明天去布达拉宫的事,说要早点起,去看日出时的金顶。她说着,手指轻轻勾了勾我的袖口,像个撒娇的孩子:“你明天可得喊我起床,我怕自己睡过头。”
“好,我叫你。”我点头应着,眼角余光瞥见苏瑶拿起我的笔记本——那本记着地脉数据的本子,她之前很少碰,此刻却翻到其中一页,手指在上面轻轻点了点,忽然说:“对了,明天看完布达拉宫,咱们去大昭寺的时候,记得去看看唐卡殿,里面有幅《药师佛净土变》,据说用了矿物颜料,几百年都没褪色,你不是一直想看看矿物颜料的质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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