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水管裂过,你爸的旧书都泡烂了。”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后,忽然松了表情,说:“饿了吧?我给你下碗面。”
我点点头。
等到厨房飘出猪油香,我溜进父母卧室。
父亲在睡梦中咳嗽,床头的自制呼吸机“咕噜咕噜”响着。
他的病历本摊在床头柜上,我翻到最新一页——【诊断:肺部纤维化(化学污染物吸入???)】。
问号被描了三次。
病历夹层里露出一角蓝色卡片,抽出来是哥哥的实验室通行证,权限等级赫然印着“三级”。
小七跟在我身后跳上床头,爪子按在父亲青筋凸起的手背上。
老人突然睁眼,一张嘴,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蜃楼二期,必须停止。”
我浑身发冷,这句话是哥哥失踪前夜在电话里说过的原话。
“吃面了。”
母亲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慌忙把通行证塞回去,转身时撞翻了搪瓷杯。
母亲弯腰去捡,后颈露出一道新鲜的刮痕,像是被某种仪器灼伤的。
面条上卧着两个荷包蛋,碗筷全是崭新的不锈钢。
我搅动面条,金属碰撞声格外刺耳。
“妈,咱家以前的青花瓷碗呢?”
“收起来了,不锈钢好洗。”
母亲坐在我对面,双手平放在桌上。
我这才发现她的婚戒也没戴,指节上有细小的伤口。
后院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小七的耳朵瞬间转向声源,蹿向走廊。
透过厨房窗户,我看见母亲刚才挖的坑已经被填平,旁边多了个黑色的小型发电机,像是军用的。
我放下筷子,不锈钢碗在桌子上震出回音。
“妈,你和爸是不是早就知道蓝雪会来?”
母亲的手一抖,茶杯从指间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景德镇的青花瓷碎片中,有一片上印着“TS-7年度先进工作者”,我记得这杯子是哥哥获奖那年带回来的纪念品。
“你哥用命换你自由,别辜负他!”
母亲的声音没来由地尖锐,手指深深掐进桌布,像受了很大的刺激。
我被吓得怔住。
后院响起小七凄厉的嚎叫,我和我妈同时冲向门口,但见黑猫对着新填的土坑疯狂刨抓,爪子已经渗出血来。
母亲抄起铁锹要赶它,我抢先一步抱起小七。
它在我怀里发抖,左耳缺口处的旧伤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它不是故意的!我去给猫包扎。”
我转身往自己以前的卧室走,心脏狂跳。
母亲没追来,但厨房传来更多瓷器碎裂的声音。
我的卧室保持着高中时的样子,书架上还摆着《凤临九州》的样书。
小七跳到枕头上,对着空气哈气。
窗外,蓝雪下得更密了,在玻璃上蚀出蛛网般的纹路。
我拉开床头柜,里面竟然放着三盒抗生素和一支密封的注射器,这绝不是普通家庭会有的储备,哥哥也不会在我的房间放任何东西。
药盒背面印着“TS-7实验室物资”的钢印。
就在这时,困意排山倒海地袭来。
我挣扎着摸到床沿,小七温暖的躯体紧贴着我手臂。
眼皮合上前,书桌上那本《凤临九州》无风自动,翻到了国师萧烬出场的那一页。
檀香先于意识苏醒。
我站在一座燃烧的宫殿里,热浪扭曲了空气,却感受不到温度。
玄色衣袍的萧烬背对我站在殿中央,银白长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着,是我在《凤临九州》里描写的模样。
“国师大人。”
我下意识用了书中的称呼,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
萧烬转身,手中托着一盏青铜灯,灯焰是诡异的蓝色。
“小蝶。”
他颔首,袖口露出缠着红线的手腕。
“令兄所托之事,恕在下未能周全。”
我心头一震:“你认识我哥?”
“蜃楼非楼,乃吞天之兽。”
萧烬讲出我不懂的语言,灯焰“啪”地爆出火星。
“令堂所埋铅箱,当于月晦时启之。”
小七的叫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梦境开始破碎,萧烬的身影在火光中渐渐透明。
“等等!”
我伸手去抓他的衣袖,急切地问道:
“TS-7到底是什么?”
萧烬的声音混着木材倒塌的轰响。
“戌时三刻,查令尊呼吸机暗格。切记,莫饮檐下之水——”
我猛地坐起,发现自己冷汗浸透了后背。
小七用肉垫拍着我的脸,窗外天色已暗。
手机显示18:45,屏保变成了一句古文:
【月晦之时,阴气最盛——《凤临九州·卷二》】
呼吸机的声音从主卧传来,我轻手轻脚走过去,父亲仍在昏睡,母亲不在屋里。
呼吸机侧面有个几乎看不见的缝隙,我用指甲抠开,里面藏着一支密封的玻璃管,标签写着“TS-7-07 气溶胶抑制剂”。
后院有金属的碰撞声。透过窗户,我看见母亲在掀那个铅箱的盖子,手里拿着哥哥的实验室通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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