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中心”第三十六层,那间曾经见证了他们无上荣耀、又亲历了他们末日崩塌的巨大战略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时间,上午八点五十分。
墙上的石英钟,那根秒针正“滴答”、“滴答”地发出如同催命符般的清脆声响。它在倒数着一个帝国的最后生命。
距离建发银行下达的最后通牒——上午九点整,只剩下十分钟。
张磊,王芳芳,刘国栋,侯杰。 “磊芳”集团硕果仅存的四位核心,像四尊即将被送上断头台的囚犯,笔直僵硬地坐在巨大的会议桌一侧。
他们已经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那身在三周年庆典上还意气风发的名牌西装,此刻早已变得皱巴巴的,沾染了酒渍、血污和一股名为“绝望”的腐朽气息。
猴子的脸上还残留着两天前自我殴打后尚未消退的红肿和淤青。他那双总是充满了暴戾和冲动的眼睛此刻像两颗熄灭了的炭火,黯淡无光。 刘国栋那张总是充满了沉稳和睿智的脸,此刻也只剩下了死灰般的颓然。 王芳芳则紧紧地抱着一个文件夹,那里面是她和刘国栋熬了几个通宵才勉强赶出来的、关于公司目前所有“优质资产”和“负债结构”的薄薄报告。她那张本就毫无血色的瓜子脸,此刻更是白得像一张透明的纸。
而张磊就静静地坐在主位上,一动不动。他那双总是充满了狼性的锐利眼睛,此刻像两口早已被烧干了的古井,黯淡空洞,只剩下了一片比死亡更可怕的死寂。
“……磊哥,”猴子终于还是忍不住,第一个打破了这令人窒C息的沉默。他的声音沙哑得像一块被砂纸磨过的破木头,“她……她真的会来吗?那帮……那帮京城来的爷,不会是……耍我们吧?”
“闭嘴。”王芳芳有气无力地呵斥了一句,“等。”
“滴答……滴答……” 墙上的石英钟依旧在无情地走着。 八点五十五分。 八点五十八分。 八点五十九分……
“叮——!”
当钟声敲响九点整的那一刻,会议室那扇厚重的、由名贵的金丝楠木打造的、隔音效果极佳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悄无声息地推开了。
四个人的心脏猛地一抽! 然而,进来的不是林雪。
而是四个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阿玛尼西装,手里提着同样款式金属公文箱的年轻男人。 他们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那是一种只有在最顶尖的世界级投行里才能被训练出来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绝对冷静和漠然。
他们没有看会议室里的任何人一眼,仿佛张磊他们四个只是四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他们径直地走到了会议桌的另一侧,拉开椅子坐下,然后整齐划一地打开了各自面前的公文箱,取出了笔记本电脑。 “啪嗒,啪嗒,啪嗒……” 四台电脑同时开机。紧接着,便是一阵令人心悸的、冰冷的、充满了高效率的键盘敲击声。
猴子和刘国栋都彻底被眼前这副只在电影里见过的、如同特工接头般的场景给镇住了! 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强大压迫感,像一座无形的大山,狠狠地压在了他们的心头!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极具韵律感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嗒嗒”声由远及近。 那声音不急不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他们四人那早已脆弱不堪的心脏上。
终于,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穿着一身张磊连牌子都认不出的、剪裁得如同艺术品般的白色高定西装。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出头的亚裔女人。 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盘成了一个最标准的发髻,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张五官精致得如同用人工智能算法计算出来的完美脸庞。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那双漂亮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也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俯瞰众生、如同神明般的绝对冷漠。
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张磊从未闻过的、冰冷昂贵的香水味,如同西伯利亚的雪松。那股味道充满了攻击性,和一种足以让在场所有男人都自惭形秽的强大力量。
她,就是安娜。 那个在华尔街被称为“资本女王”的女人。
她走进来的那一刻,那四个原本还在疯狂敲击着键盘的“黑衣人”,瞬间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整齐划一地站了起来。 “安娜。”
“坐。” 安娜淡淡地吐出了一个字。 然后,她没有看会议室里的任何人一眼,径直地走到了那张象征着绝对权力的会议桌主位上,缓缓地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林雪的身影也终于出现在了门口。 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那张总是充满了自信和骄傲的脸上写满了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的深深疲惫。 她看到会议室里这剑拔弩张的、充满了压迫感的气氛,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了进来,坐到了张磊的身边。
“对不起,我来晚了。”她低声说道。
安娜没有理会她的道歉。 她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她那双高贵的、黑曜石般的眸子,第一次正眼看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唯一一个敢与她对视的男人——张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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