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磊握着那张承载了他全部希望的、小小的卡片，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浑浑噩噩地冲回了那间破败的出租屋。

“姐！！”

他一脚踹开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铁门，带着一身的寒气和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冲到了王芳芳的床前。

“我们……我们有救了！”

王芳芳正虚弱地躺在床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如同疯魔般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看着他那张因为极度的激动而涨得通红的脸，和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亮得吓人的眼睛，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弟，你……你没事吧？她……她是不是没答应？”

“她答应了！”张磊一把抓住她冰冷的手，语无伦次地，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出来，“她一个电话！只用了一个电话！她说……她说我们的账户明天就能解冻！我们的东西，半个小时之内，就会有人送回来！”

王芳芳彻底听傻了。

她那双总是充满了理性和逻辑的、注册会计师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如同凡人见到神迹般的、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一个电话，就能让市税务稽查队“高抬贵手”？ 一个电话，就能让被依法带走的“作案工具”完璧归赵？

这……这是何等通天的能量？！ 这已经不是“势”了，这是“权”！是那种足以制定和修改规则的、真正的权力！

“她……她还给了我一个机会！”张磊像是献宝一样，将那张还带着林雪体温和香气的名片，小心翼翼地递到了王芳芳的面前，“‘宏业食堂’的采购招标会！她说，她已经帮我打好招呼了！”

王芳芳看着那张名片，看着上面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和电话号码，她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她知道，张磊这一跪，跪出了一条，他们之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通往天堂的阶梯！

就在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如同神迹般的转机，给彻底震住的时候，一阵急促的、却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两人浑身一僵，像两只受惊的兔子，死死地盯着那扇洞开的破门！

门口，站着两个穿着税务制服的男人，正是早上那两个冲进来翻箱倒柜的年轻人。

但此刻，他们脸上的冷漠和嚣张，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近乎卑微的惶恐和不安。

为首的那个年轻人，手里还抱着王芳芳那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和那个黑色的双肩包。

“张……张先生，王……王小姐，”他对着屋里，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音，“对……对不起！今天早上的事，是个误会！天大的误会！是……是我们工作失误，搞错了对象！”

“您二位的‘私人物品’，我们……我们原封不动地，给您送回来了！还请您二位，大人有大量，千万……千万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他说着，就差没当场跪下了。

张磊和王芳芳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们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了“林雪”这两个字，所代表的、那种足以颠倒黑白、翻云覆雨的恐怖力量！

王芳芳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走上前，从他手里，接过了自己的“私人物品”。

“滚。”她只说了一个字。

“是是是！我们马上滚！马上滚！”

那两个年轻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漆黑的楼道里。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王芳芳才缓缓地，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她看着那熟悉的、被她修改了无数次的创业计划书，又抬起头，看了看对面那个，眼神里充满了后怕、狂喜和一种全新野望的男人。

“弟，”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看来，我们这次，真的赌对人了。”

“但是，”她的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无比凝重，“就像她说的，机会，只有一次。”

“这场招标会，我们不仅要赢，而且要赢得，让她心服口服！”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这间破败的出租屋，彻底变成了一个7x24小时连轴转的、疯狂的战争指挥部。

白天，张磊负责外出。他用那笔失而复得的、不到三千块的“军费”，以一种近乎苛刻的标准，重新采购了样品，并且，利用他那草根的、无孔不入的“江湖规矩”，像一个商业间谍一样，疯狂地搜集着关于“宏业食堂”和他所有潜在竞争对手的一切情报。

而王芳芳，则负责在内，将张磊带回来的那些零散的、泥沙俱下的情报，转化成最精准、最致命的武器。

然而，当他们真正开始着手准备那份投标方案时，才发现，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一个远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强大和可怕的对手。

“不行！这个成本核算模型，还是太粗糙了！”

深夜，林雪那间位于市中心顶层、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夜景的巨大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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