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当云台城的百姓还在回味昨夜“枯木逢春”的神迹时,
一股截然不同的风潮,以一种更加粗暴直接的方式,席卷了整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听说了吗?城南来了个北境的大商队,说是要施粥,还是肉粥!”
“何止施粥!他们还说玄天道圣女那是小把戏,他们今天要当众表演真正的仙术——点石成金!”
“点石成金?真的假的?那可是传说中神仙才有的本事!”
不同于玄天道那种自上而下充满仪式感的宣传,
顾长生派出的宣传队,全是些市井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油子。
他们不去讲什么虚无缥缈的大道,就抓住两点:
免费的肉粥,能变成金子的石头。
一个填饱肚子,一个满足贪欲。
这是刻在人性里最原始的驱动力。
于是,昨天还对玄天道五体投地的信徒们,今天便拖家带口,半信半疑地朝着城南涌去。
他们想看看,这伙狂妄的北境商人,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城南,一片早已废弃的空地,此刻已是人声鼎沸。
没有汉白玉的高台,没有仙乐飘飘的仪仗。
只有十几口热气腾腾的大铁锅,架在简陋的土灶上。
锅里翻滚着浓稠的米粥,大块的肥肉在其中沉浮,
一股霸道的肉香混合着米香,蛮不讲理地钻进每一个人的鼻腔。
这味道,比玄天道那清冷的檀香,对饥肠辘辘的百姓而言,有着更致命的诱惑力。
李虎敞着怀,亲自抡着一个巨大的木勺,在锅里搅动,声如洪钟地吼着:
“都别挤!排好队,人人有份!管饱!”
百姓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死死盯着锅里的肉,喉结不住地滚动。
顾长生一身儒衫,手持折扇,站在一辆马车的顶上,含笑看着眼前这片充满烟火气的景象。
他心里乐开了花:
“瞧瞧,还是这招好使。什么狗屁信仰,在肉粥面前都得靠边站。”
“昨天还哭着喊着‘圣女慈悲’,今天闻着肉味腿就挪不动了。啧,人性啊。”
他没有急着开始所谓的“神迹”,就让手下的人不停地施粥。
一碗碗滚烫的肉粥下肚,百姓们脸上的菜色消减了些许,
看顾长生这伙人的眼神,也从戒备和怀疑,变得亲近了许多。
就在场面最为热烈之时,人群外围一阵骚动。
“圣女驾到!”
一声高呼,让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百姓们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脸上露出既敬畏又有些心虚的表情。
云梦璃在一众玄天道道士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她依旧是一身白衣,不染纤尘,脸上覆着面纱。
当她看到眼前这片狼藉的施粥场,闻到空气中那股让她微微蹙眉的油腻肉香时,
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明显的怒火。
这里没有虔诚,没有敬畏,只有最原始的口腹之欲。
这简直是在亵渎她昨天苦心营造的神圣氛围!
“妖人!”
云梦璃站定,隔着人群,遥遥指向马车上的顾长生,声音清冽,
“尔等以小恩小惠,蛊惑人心,与魔道何异!”
她以为这声斥责,会如昨日一般,引来信徒们的同仇敌忾。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片尴尬的沉默。
许多刚刚喝完肉粥的百姓,甚至下意识地把碗藏到了身后。
顾长生笑了。
他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身形潇洒,稳稳落地。
他没有反唇相讥,反而彬彬有礼地一拱手:
“圣女殿下,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二。”
云梦璃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顾长生朗声道:
“敢问圣女殿下,您昨日枯木逢春的神迹,可否让百姓吃上一口饱饭?可否让冻馁之人穿上一件暖衣?”
云梦璃一滞,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
神迹是用来彰显大道,证明天尊存在的,与吃饭穿衣何干?
不等她回答,顾长生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若不能,那您的神迹,于百姓而言,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好看的幻梦罢了。”
他伸手指了指那些铁锅,又指了指百姓们手中的空碗,声音陡然拔高:
“而我的‘仙术’,能实实在在地填饱他们的肚子!”
“你......”
云梦璃气得娇躯微颤。
她从未见过如此强词夺理之人,竟将粗鄙的施舍与神圣的仙术相提并论。
顾长生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他转身面向所有百姓,振臂一呼:
“诸位乡亲!昨日的神迹,不过是开胃小菜!今日,我便让大家亲眼见证,何为‘点石成金’!”
此言一出,万众瞩目!
顾长生命人抬上几大筐黑乎乎、毫不起眼的石头。
这些石头正是他命人从北境运来的品相极差的铁矿石,在青州人看来,与路边的顽石无异。
紧接着,在空地的另一侧,一座早已建好的土高炉,展现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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