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罗街狭窄的巷道里,午后的阳光艰难地挤过两侧高耸的旧楼缝隙,在潮湿的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混杂着旧货的霉味、廉价香水的甜腻,以及若有若无的海腥气。人声鼎沸,各种语言的讨价还价声、摊主的吆喝声、游客的惊叹声交织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
陈云、赵福来、柳轩和张发明四人沿着拥挤的摊位缓缓前行。赵福来和张发明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目光锐利地扫过琳琅满目的“旧物”,不时停下脚步拿起某件瓷器或铜器仔细端详,又往往带着一丝失望放下。柳轩则更多是带着一种新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他对古玩的兴趣远不如对这条街本身所承载的市井烟火气。
陈云走在最后,看似随意,实则《秘藏心鉴》的鱼形真炁在丹田深处缓缓流转,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无声地扫描着周围的一切。大部分摊位上的东西都散发着或浓或淡的“新气”或“衰败气”,偶尔有几件带着微弱“老气”的清末民国民窑瓷器或铜杂件,也引不起他丝毫兴趣。
就在他准备收回感知时,前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摊位,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在他识海中激起剧烈的涟漪!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洪荒苍茫、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奇异能量波动,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苏醒,猛地穿透嘈杂的人声和污浊的空气,狠狠撞在他的真炁感知上!
陈云脚步猛地一顿!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难以言喻的熟悉感瞬间席卷全身!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那个角落摊位!
摊位很简陋,一块褪色的蓝布铺在地上,上面杂乱地堆放着一些锈迹斑斑的铜器、缺口的瓷碗、断裂的玉饰、还有几卷发黄的字画。摊主是个穿着洗得发白汗衫、头发花白、眼神浑浊的老头,正蹲在摊位后,吧嗒吧嗒地抽着劣质香烟,对周遭的热闹显得有些漠然。
引起陈云剧烈反应的,是摊位角落,一个被随意丢在几块破瓷片上的巴掌大小、通体覆盖着厚厚绿锈的青铜物件!
那物件造型极其古怪!
它并非寻常的鼎、簋、尊、卣等礼器,也非兵器或车马器。
主体是一个直径约十公分、厚约两公分的圆形青铜盘。盘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极其复杂、如同迷宫般交错纵横的阴刻凹槽!凹槽深邃,里面填满了墨绿色的铜锈,但隐约可见槽底闪烁着一种非金非玉的暗金色泽!
盘的边缘,等距离凸起三个造型狞厉、形态各异的兽首!一个似龙非龙,一个似虎非虎,一个似鸟非鸟!兽首怒目圆睁,獠牙外露,口中衔着圆环,圆环上似乎还残留着某种丝线的痕迹!
盘的背面,则浮雕着一幅极其诡异的图案——一只巨大的、没有瞳孔的独眼!独眼周围环绕着扭曲的云纹和星辰符号!图案线条古朴粗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邪异和威严!
更让陈云心惊的是,在盘面和兽首的绿锈之下,极其隐蔽的地方,能看到极其细微的、用失蜡法铸造的饕餮纹和夔龙纹!这些纹饰被刻意掩盖在厚重的锈层之下,若非陈云真炁感知敏锐,绝难发现!
“这是……”陈云瞳孔骤然收缩!脑海中如同有惊雷炸响!一个尘封在《秘藏心鉴》最深禁忌篇章中的名字,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识海!
“天机盘?!”
轰!
伴随着这个名字,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他的脑海!
幽暗的地宫!
巨大的青铜祭坛!
祭坛中央悬浮的……正是这枚布满凹槽的青铜盘!
无数身披黑袍、戴着诡异面具的身影跪拜在地,口中吟唱着晦涩的咒语!
祭坛上空,一个巨大的、没有瞳孔的独眼虚影缓缓睁开!
虚影之下,祭坛中央的“天机盘”骤然亮起!盘面凹槽中的暗金液体如同活物般流动!三个兽首口中衔着的圆环疯狂旋转!
一股足以撕裂时空的恐怖能量在盘中央汇聚!
紧接着……
空间扭曲!光线塌陷!一个漆黑的漩涡凭空出现!
漩涡深处……传来无数非人的嘶吼和……令人灵魂颤栗的……咀嚼声!
画面戛然而止!
陈云只觉得脑中如同被重锤猛击!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陈兄!你怎么了?”柳轩最先发现陈云的异样,连忙扶住他。
“没……没事。”陈云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识海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目光从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青铜盘上移开,但心脏依旧在狂跳!
天机盘!
传说中能沟通幽冥、窥探天机、甚至……打开禁忌之门的邪物!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香江摩罗街一个破旧的摊位上?!
“小陈大师,是不是太累了?”赵福来也关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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