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之内,死寂如渊。唯有浓稠的血腥气混合着石屑粉尘,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沉降。强光手电的光柱如同凝固的琥珀,死死钉在通道中央那片狼藉的战场。
黑色巨蛇——那被唤作“小黑”的守护灵蛇,此刻已不复之前的凶悍威猛。它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数巨锤砸过的破布口袋,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粗重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血沫从破碎的鳞片缝隙中涌出。暗红色的血液如同蜿蜒的小溪,在它身下汇聚成一片刺目的血泊。十几具被它咬碎、撕扯得不成人形的人俑残骸散落四周,断裂的石块和扭曲的金属构件诉说着刚才那场短暂而惨烈的厮杀。
阿诗玛站在通道尽头,背对着陈云。她纤细的身影在幽暗的光线下微微颤抖,如同风中残烛。刚才那声带着哭腔的“小黑!”,如同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缓缓转过身,那张与水晶棺椁中神女有着惊人相似的绝美容颜上,此刻再无半分之前的冰冷与杀意,只剩下一种近乎崩溃的苍白和……深入骨髓的悲伤。
她的目光掠过奄奄一息的小黑,最终落在陈云身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滔天的恨意,有刻骨的怨毒,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一种源自血脉深处、仿佛被天敌盯上的、本能的恐惧!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阿诗玛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你能控制小黑?为什么……为什么你的血……会让我……”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那双死死盯着陈云手臂伤口(刚才被碎石划破)的眼睛,却如同被烙铁烫伤般猛地移开!仿佛那流淌的鲜血是世间最可怕的毒药!
陈云心头剧震!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手臂上那道并不深的伤口!殷红的血液正缓缓渗出,带着一丝温热。刚才情急之下,他确实用手臂格挡过飞溅的石块……难道?!
一个大胆到近乎荒谬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死死锁定阿诗玛那张苍白如纸的脸!《秘藏心鉴》的真炁在丹田深处疯狂流转,一股无形的感知力如同潮水般涌向阿诗玛!
就在他的感知力触及阿诗玛身体的刹那!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古老、神圣、又隐含着一丝阴冷邪异气息的血脉波动,如同沉睡的火山被惊醒,猛地从阿诗玛体内爆发出来!这股波动与陈云自身流淌的血液、与丹田深处那《秘藏心鉴》的鱼形真炁……竟隐隐产生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如同磁石两极般的排斥与吸引交织的共鸣!
更让陈云瞳孔骤缩的是——这股血脉波动的核心频率……竟与水晶棺椁中沉睡的神女云若仙身上散发出的、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生命磁场……如出一辙!
“血脉……压制?!”陈云失声低语!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了阿诗玛那源自灵魂的恐惧!明白了小黑为何会在他血液气息下瞬间失控!明白了为何这少女能操控这古墓的人俑!
阿诗玛!她体内流淌着……神女云若仙的直系血脉!她是这座古墓真正意义上的……守护者!甚至是……某种意义上的“继承者”!
而自己……陈云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碎片——沈梦如那与神女七分相似的容貌!《秘藏心鉴》真炁与神女血脉的诡异共鸣!自己血液对阿诗玛产生的天然压制……
难道……自己与这跨越五千年的神女血脉……也有某种未知的、甚至更深层次的联系?!《秘藏心鉴》……神女血脉……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宿命?!
“你感觉到了……对不对?”阿诗玛看着陈云脸上那变幻莫测的神情,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凄楚,“你身上的血……像火……像毒……像烙印!它让我恐惧!让我……无法反抗!这感觉……就像……就像面对神女先祖时一样!不!比那更可怕!你到底是谁?!”
她猛地后退一步,仿佛陈云是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手中那柄冰魄短剑下意识地抬起,指向陈云,剑尖却在剧烈颤抖!
“我是谁?”陈云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我是能让你恐惧的人。也是唯一能救这条蛇的人。”他目光扫过地上气息奄奄的小黑。
“救它?”阿诗玛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难以置信,“你……你会救它?”
“它守护神女数千年,不该死在这里。”陈云语气斩钉截铁,他不再理会阿诗玛的惊疑,大步走向重伤的黑蛇。每靠近一步,阿诗玛的身体就绷紧一分,如同受惊的雌豹,却最终没有阻止。
陈云蹲下身,无视小黑那因痛苦而微微抽搐的巨大头颅和充满戒备的竖瞳。他飞快地从背包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盒,打开盒盖,里面是几块如同凝固琥珀般的、散发着浓郁药香的千年灵芝切片!他毫不犹豫地将其中最大的一块塞入小黑因喘息而微张的巨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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