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一块。”陈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带着商量的口吻,“四块六百。荣夫人,就当交个朋友,如何?”
荣夫人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这几块板子在她眼里确实是垃圾,能卖六百块也是白捡的钱。但她看着陈云那张平静的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六百太少了!”荣夫人故意板起脸,“最少七百!爱要不要!”
“成交。”陈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七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麻烦荣夫人帮我包一下。”
荣夫人接过钱,数了数,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得色,对荣小峰挥挥手:“小峰,给陈老板包起来!小心点,别磕坏了!”她特意加重了“小心点”三个字,带着一丝嘲讽。
荣小峰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和伙计一起,用几张旧报纸胡乱将那四块瓷板画裹了裹,再用绳子草草捆扎了一下,递给了陈云身后的黄东。
黄东抱着那捆沉甸甸、毫不起眼的瓷板画,一脸茫然地看着陈云。六百块买四块破瓷板?云哥这是……钱多烧的?
陈云没有解释,对荣夫人点了点头:“多谢荣夫人割爱。”说完,转身带着黄东离开了荣兴钱庄。
回到“天下藏珍”二楼,陈云立刻吩咐黄东:“把门关上。窗帘拉上。”
黄东依言照做。二楼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只有一盏可调节亮度的专业射灯被打开,光线聚焦在长桌上。
陈云小心翼翼地解开绳子,剥开那粗糙的旧报纸。四块尺幅相同的青花瓷板画显露出来。正面依旧是那平平无奇的“渔樵耕读”图,青花发灰,釉面干涩,画工呆板。
陈云拿起其中一块,手指在瓷板边缘极其细微地摸索着。丹田真炁再次运转,凝聚于指尖。他眼神锐利如鹰,仔细审视着瓷板边缘那处颜色略深的釉下区域——那并非污渍,而是一道极其隐蔽、如同发丝般纤细的……接缝?!
“黄东,去工具间,把强光手电和那把最薄的紫铜刀片拿来。”陈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黄东很快取来工具。陈云接过强光手电,打开最亮的冷光模式,光束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打在瓷板边缘那处“接缝”上!
在强光的照射下,那道“接缝”的轮廓瞬间清晰起来!它并非直线,而是带着极其细微、如同波浪般的起伏!更令人震惊的是,在强光穿透下,瓷板内部隐约可见一层极其稀薄、颜色略深的夹层!
“果然有夹层!”陈云眼中精光爆闪!他拿起那把薄如蝉翼的紫铜刀片,刀尖凝聚着一丝锐利的真炁,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沿着那道隐蔽的波浪形接缝边缘,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切入!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纸张被划开的声响。
刀尖划过之处,一层薄如蝉翼、颜色灰暗的釉面如同蜕皮般被轻轻剥离!露出了底下……一片温润如玉、光泽内敛的洁白瓷胎!
陈云的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稳。刀尖如同灵巧的游鱼,沿着接缝游走。很快,一整块覆盖在瓷板正面的、伪装成“渔樵耕读”图的劣质釉面被完整地剥离下来!
当最后一块伪装釉面被揭下时,整个二楼仿佛被一道温润的光华照亮!
长桌上,一块全新的瓷板画显露真容!
画面不再是呆板的“渔樵耕读”,而是变成了……一幅气势恢宏、笔法精绝的青花山水长卷!
远山如黛,层峦叠嶂!近水含烟,波光粼粼!山间古木参天,虬枝盘曲!水畔亭台楼阁,掩映生姿!笔触流畅飘逸,皴擦点染,无不精妙!青花发色不再是灰暗,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其纯正、浓淡相宜、如同宝石般深邃的翠蓝色!釉面肥厚莹润,如同覆盖了一层透明的油脂,在灯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
更令人震撼的是画面右下角,一方极其清晰、用铁线篆书就的青花底款:
大清乾隆年制
唐英敬绘
“唐英?!”黄东失声惊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虽然不如陈云专业,但也知道唐英是谁!那可是清代雍正、乾隆两朝的督陶官!景德镇御窑厂的灵魂人物!被尊为“陶圣”!他亲手绘制的瓷器,每一件都是宫廷御用珍品!存世极少!价值连城!
陈云的心脏也在狂跳!他强压下激动,如法炮制,将另外三块瓷板的伪装层一一剥离!
四幅完整的青花山水瓷板画并排陈列在长桌上!
一幅《春山烟霭图》,山色空蒙,烟云缭绕,春意盎然!
一幅《夏山飞瀑图》,峰峦叠翠,飞泉流瀑,气势磅礴!
一幅《秋山行旅图》,层林尽染,山路崎岖,旅人策马,意境悠远!
一幅《雪山访友图》,银装素裹,寒林萧瑟,茅屋柴扉,高士对弈,清冷孤高!
四幅画,笔意连贯,气韵相通,将四时山水之景描绘得淋漓尽致!青花发色纯正,釉面如玉,画工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每一幅的右下角,都清晰地钤着“大清乾隆年制 唐英敬绘”的青花篆书款!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