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发明本人则更像是在“参观”。他背着手,在略显凌乱的店铺里踱步,目光扫过那些尚未拆封的木箱,尤其在几个标着“卷轴”字样的箱子上停留了片刻。他甚至还走到曹文华身边,看似随意地看了看他正在擦拭的那个博古架。
“老师傅,好手艺啊。”张发明看着那被擦得光可鉴人的紫檀木架,随口赞了一句。
曹文华身体微微一僵,低着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应该的……”
张发明没在意,他的注意力很快被旁边一个刚打开的箱子吸引。里面是几件刚取出来的瓷器——一只清雍正斗彩缠枝莲纹碗,一只明嘉靖青花云龙纹罐,还有一件元龙泉窑的梅子青釉三足炉。东西不算顶级重器,但品相极佳,釉光温润,一看就是大开门的官窑精品。
张发明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他拿起那只雍正斗彩碗,对着光线仔细看了看碗底的“大清雍正年制”青花双圈楷书款,又用手指轻轻弹了弹碗壁,听着那清脆悦耳的声响,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陈老板,东西不错啊。”他放下碗,转向陈云,语气带着几分亲热,“开业那天,可要给我留几件好东西!价钱好说!”
陈云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张主任放心,一定给您留着最好的。”
张发明满意地点点头,又瞥了一眼那些装着卷轴的箱子,压低声音道:“批文明天就能下来,我亲自给你送过来。到时候……咱们再细聊。”他话里的暗示不言而喻。
陈云心领神会:“辛苦张主任了,开业那天,一定让您满意。”
送走张发明一行人,店铺里重新安静下来。伙计们继续忙碌地搬运和拆箱。谭国华看着张发明离去的方向,微微皱了皱眉,低声对陈云道:“小陈,张发明这个人……胃口不小,你跟他打交道,要留个心眼。”
陈云点点头:“谭老放心,我有分寸。”
谭国华又看向角落里默默干活的曹文华,眼神复杂。他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塞到曹文华手里。
“师弟,这个……你拿着。”
曹文华疑惑地打开布包,里面赫然是一套用油纸仔细包裹、擦拭得锃亮的——刻刀!大大小小,形态各异,足有二十几把!刀柄是温润的牛角或硬木,刀刃寒光内敛,一看就是上好的精钢打造,而且保养得极好!
这是师傅传下来的那套刻刀!当年曹文华离“家”出走时,唯一没带走、也最不敢带走的东西!
曹文华的手猛地一抖!刻刀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油纸传来,却像烙铁般烫在他的心上!他猛地抬头看向谭国华,嘴唇哆嗦着:“师哥……这……这我不能……”
“拿着!”谭国华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手艺丢了十几年,该捡起来了!小陈这里,以后少不了要修复古画旧物。你那双手……”他目光落在曹文华布满厚茧和裂口的手上,“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别糟蹋了!”
曹文华捧着那套沉甸甸的刻刀,如同捧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半条性命。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他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是重重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店铺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陈云站在门口,看着店内忙碌的景象:陈远和黄东吆喝着指挥伙计摆放博古架;曹玉手脚麻利地擦拭着玻璃柜台;曹文华坐在角落一张小凳上,小心翼翼地解开油纸包,用一块鹿皮细细擦拭着每一把刻刀,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失散多年的孩子;谭国华则背着手,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脸上带着一丝久违的、如同老树逢春般的欣慰。
活水,已然汇流。
而某些尘封的技艺与过往,也在这片新生的“水域”中,悄然复苏。
陈云的目光投向门外车水马龙的古玩街,夕阳的金辉在他眼底跳跃,映出一片深邃的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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