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之前那个在邱展华桌边显得卑微的老者,此刻竟直挺挺地跪在了坚硬冰冷的水泥地上!就在鉴定席前方,正对着邱展华那张铺着红绒布的桌子!位置精准得仿佛丈量过!
老者的身影极其醒目。他双手高举过头顶,捧着的正是刚才那只锈迹斑斑的破旧小木盒。他枯瘦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的头深深低下,几乎触碰到冰冷的地面!姿态是那种祭天拜祖般的,最原始、最沉重的“五体投地”大礼!脊梁骨在宽大的旧工装下清晰可见地起伏着,透着一股子卑微到泥土里的悲怆!
嘶——
周围骤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吸气声!原本喧嚣的声浪仿佛被无形的闸刀瞬间斩断!所有目光,无论是围观的市民、摆摊的小贩、还是其他鉴定席上的“专家”,都齐刷刷地聚焦在这突兀跪拜的老者身上!
邱展华脸上伪装出的那点矜持和威严瞬间冻结!他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茶水晃荡出来滴在红绒布上。他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那个跪在他桌前不到五尺、如同一块从地下硬生生挖出的石碑般的身影!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羞辱般的“跪求”,将他一瞬间顶到了某种道德的悬崖边!一股难堪与震怒混合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让他那张原本就有些阴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邱…邱老师!”老者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粗粝的砂纸在摩擦。他并没有抬头,只是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双手将那个破烂的木盒高高擎起,像献祭什么圣物。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颤抖,如同在寒风中摇曳的最后一盏残灯:
“求您…求您老人家…再好好看一眼!俺爹、俺爷爷…俺全族的命!都押在这个盒子上啊!!!”
“哗——!”
压抑的议论瞬间如潮水般在人群中炸开!
“啥意思?拿全族命押一个破盒子?”
“那老头喊的邱老师?不就是台上那个大专家?”
“我的天,都跪下了…这得多大冤屈啊…”
“那盒子…能装啥?值全族的命?”
一双双好奇、探究、甚至带着点猎奇心态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照灯,灼烧着跪在地上的老者,也灼烧着台上脸色铁青的邱展华。
邱展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眼角的余光甚至能看到旁边几个鉴定席上同行投来的,那掩饰不住的惊讶和带着点微妙幸灾乐祸的打量。这老头!简直是在用最原始的方式,当众将他邱展华的脸皮撕下来按在地上摩擦!他猛地将茶杯重重顿在桌上!
“胡闹!简直是胡闹!” 邱展华的声音拔高,带着被冒犯的怒火,试图用官威压下这一切,“这里是正规鉴宝活动!岂容你如此撒泼?速速起来!否则我叫保安请你出去!”
然而,不等那几个虎视眈眈的保安上前强制拖拽。
一个异常年轻、甚至显得有些突兀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地在距离老者身后不远处的议论圈边缘响起,像一枚冰凉的针,精准地刺破了混乱的喧嚣:
“邱老刚才评点烟壶时眼力通透,不知对这老丈‘全族性命之所系’的宝盒,是否也有兴趣‘开门见山’地指点一二?”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所有人循声望去。
只见人群分开一道缝隙,一个穿着简单运动服的青年走了出来。额角被江风吹乱的头发下,目光如同被寒潭浸洗过,清澈而又锐利,此刻正坦坦荡荡地望向鉴定席上脸色剧变的邱展华。正是陈云!
陈远和黄东倒吸一口冷气!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云哥他疯了吗?!这时候去招惹那个明显不是善茬的大专家?!
邱展华如同被毒蜂蛰了一下,目光瞬间如同淬了毒的钉子,狠狠钉在陈云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上!
昨晚寿宴上那张平淡却偏偏让他栽了跟头的面孔,与眼前这张清秀却锋芒内敛的脸瞬间重叠!
是他!沈老爷子庇护的那个小子!
一股被当众揭短的羞愤和更深重的恼怒猛地冲垮了邱展华本就不多的理智!他霍然站起,指着那伏地不起的老者和他高举的盒子,声音因为极致的怒气和一丝被戳穿后的慌乱而变得尖利扭曲:
“好!你替他出头?!行!那我就明告诉你,还有在座的各位!”
他刻意提高音量,让声音盖过场内的嗡嗡议论,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决绝:
“这人捧着的东西!根本就是个破烂!就是一件近几十年仿造了又做旧、专门骗人的玩意儿!连十块钱都不值!他这种行为,就是在扰乱秩序!”
他目光转向那几个保安,厉声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胡搅蛮缠的老头子和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我一起轰出去!!”
保安得了命令,再无顾忌,如同饿虎扑食,凶狠地就要架起地上的老者!
就在那几双粗壮有力的手即将触及老者枯瘦臂膀的千钧一发之际——
“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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