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石机尖锐的嘶鸣终于停止,水管哗啦啦的冷水冲刷着巨大的切缝。粉尘烟雾缭绕中,何师傅的手带着老匠人特有的沉稳,轻轻拨开切石机的保护罩。
水流持续冲刷着切开的石面。
死寂。
只有水流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
当那浑浊的泥水被冲开,切割面彻底显露——
**嗡……**
仿佛空气都被那骤然闪现的光芒抽走了!
不是单纯的绿!
是冰!
是凝固的南极冰川之心折射出的那种不含一丝杂质的、穿透灵魂的冷冽莹白!
底色莹白如千年玄冰,又带着玻璃般的纯净通透感!
在这片圣洁的冰底之上,如同被无形的气流卷动——
丝丝缕缕、如烟如雾、灵动飘逸的雪花棉!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在冰玻璃底中悬浮、翻涌,如同被封印的暴风雪瞬间凝固!棉絮不是浑浊的杂质,而是轻盈的点缀,为冰冷的底色注入了生命般的灵韵!
更令人心魄剧震的是——
在这片翻涌的冰莹雪雾间!几点,仅有寥寥几点!却如同淬炼过的鸽子血般浓烈、凝实、滚圆如珠!
“红翡点晴”?!
如同冰封的火焰!凝固的心血!将冰寒的剔透与生命的炽热以一种惊心动魄的方式强行熔铸在一起!
冰种飘雪花棉底带金丝红翡点晴!
“天……天呐……”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梦呓般的呻吟,紧接着是倒吸冷气的声音连成一片!如同无形的潮水漫过整个原石坊!
柜台后一直端着“任达华”架势的老板,手里的茶杯无声滑落,“啪嚓”摔在地上瓷片飞溅!滚烫的茶水烫了裤脚都浑然不觉,只是眼睛死死钉在那块露出的截面,喉结上下滚动,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何师傅布满油污的手微微颤抖,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冷水,再次泼洒上去!这一次,他用力更大!水流仿佛要彻底洗净这神迹上的尘埃!在水的浸润下,那片奇景更加动人心魄!
莹冰的底光瞬间荡漾开来,那点点的红翡如同被激活的火焰,在冰湖深处跳跃燃烧!翻腾的雪花棉仿佛拥有了生命!
“冰底……飘活雪……带血睛……”一个穿着讲究、梳着大背头的中年商人哆嗦着嘴唇,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这……这是传说中的……**‘冰魄寒莲’**?!天意!天意啊!”
他终于失声叫了出来!
整个原石坊彻底炸了锅!所有在看石头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门外路过的人听到动静也拼命往里挤!小小的店铺瞬间被狂热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惊叹声、抽气声、无法置信的议论声如同煮沸的开水!
“见鬼了!从这种死僵壳里切出这个?!” “冰种!不!是玻璃底冰种!起荧了!绝对的起荧了!” “那雪花棉……天啊,太美了!还有那红点……那是血翡点睛啊!这雕工都没法做的神迹!” “柳老板!这料子开不开?转手吗?” “别挤!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人们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集中在陈云身上!狂热、羡慕、甚至毫不掩饰的嫉妒!
处于风暴中心的陈云,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时空。他的脸上没有狂喜,甚至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只是定定地看着那块暴露在光线下、如同宇宙奇点般璀璨的石口。他的指尖拂过冰凉的切面,感受着那股沁入骨髓的寒意和内部涌动着的、仿佛被压抑了亿万年后终见天日的磅礴生机。
果然……是它! 前世只在传说中存在的顶级幻象种!冰与火的完美悖论!
而柳如烟……
她那窈窕的身影静静立在人群外围的阴影里,月白的旗袍衬得她如同乱世中的青莲。狂热的喧嚷似乎丝毫不能沾染她分毫。唯有那双深如墨潭的凤目,穿透沸腾的人群,牢牢锁在陈云那挺拔沉稳、却似乎笼罩着一层无形光晕的侧影上。
她手中那串龙石种帝王绿翡翠珠链,在这满室由冰种、雪棉、血翡构成的极致华彩下,竟仿佛失色了几分。
纤长白皙的指尖,无意识地、更加用力地捻紧了掌中一颗冰凉坚硬的珠子。墨色眼底深处那点原本摇曳的涟漪,此刻凝固成一片深邃无边的寒渊——那里面有震动,有疑惑,但最深沉的,却是一种极其难以捉摸的、近乎于审视神迹般的……了然与凝重?
“小……小兄弟!” 那位自称皇室珠宝的陆辰第一个挤到切石机旁,满脸通红,声音因激动而变调,几乎是在嘶吼:“别解了!这料子我看明白了!绝对的大涨!不能再动了!风险太大!现在就卖给我!一口价——五百万!现金!马上付!”
“五百万?陆老板你想捡漏想疯了?” 旁边一个穿着夹克、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男人立刻跳了出来,声音尖利,“这光看开的这个窗,表现就是顶级!冰透带活雪!还有绝迹的血翡点晴!水头又足!裂又恰好避开了精华!我看起码值八百万!”
“我出一千万!” 另一个声音如同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响!那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颇有学者气质的儒雅老者,但此刻眼镜片后的眼睛也燃烧着熊熊烈焰,“小陈大师!我万宝楼的!这料子交给我们首席雕工,绝对能出一件国宝级摆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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