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柠檬茶塑料杯在掌心凝出水珠,陈云却感觉不到丝毫爽意。保安室内昏黄的灯光下,老者低沉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一根根扎进他滚烫的心口!
“可怜啊……小英那孩子,下午五点多就拖着板车去上九路广场边支摊了!伤都没好利索呐……咳!命苦哇!摊子让严老三那帮豺狼砸了,祖传铺面也给霸占去了……”
保安大叔佝偻着腰,脑袋警觉地探出门框狭窄的观察窗,浑浊的老眼在夜色中快速扫视着空荡的巷道。确认四下无人,他才猛地缩回头,像怕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压得几乎只有气声:“小兄弟,听叔一句劝!天塌下来……也得等天亮!现在去?那就是羊入虎口!严老三的手下就在广场四周的烧烤摊上蹲着呢! 他们就等着找茬,好名正言顺地……往死里整!”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球里,是村民在棍棒下哀嚎的倒影,是房屋在铁锤中化为齑粉的恐惧。
“拆迁?” 陈云的声音如同结冰的溪水,平滑却刺骨。捏着塑料杯的手指猛然收紧,杯壁在掌纹的挤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近碎裂。
“可不就是!” 保安大叔拍着大腿,激动起来,“三……三个多月前!区里来了个油头粉面的官儿,说上头有旨意,要把这严家村老窝一锅端喽!建什么鬼高档商场写字楼!开大会那天,会场门口站着的全是严老三手底下那些纹花臂的烂仔!明晃晃地扛着铁锹钢管!哪个敢说个不字?签字的桌子腿都给打断咯!严大海家的地最肥,房子最大!眼馋呐!” 他猛地啐了一口浓痰,愤恨又无力,“严老三那畜生,摇身一变,穿上西装人五人六的,如今是……是‘沈氏集团’拆迁办的大经理!管着这一片!手下的烂仔全成了协管!谁敢呲牙?报警?嘿!那荔湾分局的李大队长,就是他光着屁股穿开裆裤长大的把兄弟!警察来了都是搂着他肩膀叫‘哥’!谁敢管?谁能管?!大海家的那份家业……他们早就当嘴边的肥肉了!”
沈氏集团!荔湾分局!这几个字眼如同闪电劈开沉沉夜幕!陈云心中那点仅存的侥幸瞬间化为灰烬!他脑海中闪过那个在古玩街睥睨四方、气度非凡的沈梦如。她会是这些肮脏勾当的幕后黑手?还是仅仅是家族庞大机器中一个蒙在鼓里的齿轮?
滔天的杀意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四肢百骸奔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樊笼!前世金睛宗师那执掌生杀予夺的心境,与这具年轻躯壳血脉里翻腾的愤怒彻底融合!敢动我的亲人?管你是魑魅魍魉,还是权贵豪门!都得死!
可下一秒,冰冷到刺骨的寒意瞬间覆灭了奔涌的怒焰。冲动是砧板上的鱼肉!两世为人的城府化作冰冷的算计在他眼中层层堆叠——保安大叔字字泣血的控诉里,每一句话都在勾勒严老三盘踞于此的恐怖生态:暴力打手、基层警棍、区级官僚、甚至庞大财阀的影子……这是一个盘根错节、以拆迁为血肉的罪恶泥潭!
现在一头撞进他们的狩猎场,除了把自己和堂姑一家彻底暴露在獠牙之下,毫无益处!他们等的就是这个!
那股焚心蚀骨的暴虐最终被强行压下,凝为深渊寒冰。再抬头时,陈云脸上已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有一种过度的、令人不安的平静。
“大叔……” 他将口袋里仅剩的两张百元钞票抽出,硬塞进老人枯槁的手里(那笔卖印章的巨款大半都留在了天下钱庄等待结算),声音低沉却无比清晰,“这钱你拿好。今天……你没见过我,也没人问过严大海的家人在哪。您就安心在这小屋里听收音机。”
老人被那过于沉静的目光刺得一凛,攥着温热的钞票,手都在颤抖:“这……小兄弟!你……”
陈云不再多言。他深深看了一眼灯火稀疏、如同蛰伏巨兽的严家村深处,那里是堂姑陈小英绝望抗争的血泪之地。目光收回,转向身后流光溢彩、却暗藏杀机的上九路方向——那片广场的边缘,就是此刻陈小英拖着残躯、担惊受怕支棱起来的,最后一个求生的火种。
要灭掉它?
陈云嘴角勾起一抹冰锋般的弧度。他没再看身后那昏黄保安室一眼,身影一折,悄无声息地重新投入来时那片昏暗、曲折、如同肠道的巷弄阴影之中。背囊里,那十一方凝聚了王朝气运的帝玺沉甸甸地压在他肩上。远处广场的喧嚣声模糊传来,但他每一步踏在湿滑的石板路上,都轻得如同猫的足垫。巷子两侧斑驳的墙壁沉默地延伸,每一个转角都可能藏着严老三派来巡弋的暗哨,每一片摇动的树影都可能映照出狰狞的脸孔。他必须如同最精准的猎手,穿行在这片对方的领地里,找到那道在冰冷寒夜里、唯一能照亮绝境的身影。
目标——上九路广场边缘!
目标——那个还在微弱跳动着的、绝不能熄灭的求生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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