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端着银盘,里面是冰镇的香槟和进口水果,轻手轻脚地走动,连脚步声都怕惊扰了客人。
王胜志知道,郭福泉这种伪军营长,根本没资格进这里。他不过是来确认一遍,免得漏了。绕了一圈,果然没见人,便转身下楼,在二楼楼梯口遇到了张嘎和孙明。
“没找到。”张嘎摇摇头,声音里带着点急。
孙明也皱着眉:“一楼我也扫了一遍,没有。”
王胜志摸了摸下巴,心想郭福泉这小子难道今晚没有来?
“孙明,你去车里等着。”王胜志拍了拍孙明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我和嘎子再转会儿。”
孙明点点头,转身往赌场后门走。王胜志和张嘎则慢悠悠地在一楼大厅里踱着步,眼睛像筛子似的扫过每张赌桌——散户区的喧嚣比刚才更甚,骰子落碗的脆响、输钱的咒骂、赢钱的欢呼混在一起,震得人耳膜发疼。
穿旗袍的女人们穿梭其间,身上的香水味盖过了烟味,时不时被赌客拉着胳膊调笑几句,她们也不恼,只娇嗔着推搡开,手里的托盘却稳稳当当,酒液连晃都不晃。
两人正盯着一张牌九桌看,突然一阵粗豪的大笑炸响在耳边,像闷雷滚过,盖过了周围所有的动静。“哈哈!大!又是大!老子今天手气顺得很!”
王胜志和张嘎对视一眼,顺着笑声望去——只见角落的骰子桌前围了一圈人,最中间站着个大汉,身板壮得像头熊,满脸横肉挤得眼睛只剩条缝,光着头,锃亮的脑门上渗着汗,身上穿的伪军军服被撑得紧绷,领口的上尉军衔在灯光下闪着光。
“这小子是个连长?”张嘎低声问,手指悄悄按在腰间的枪套上。
王胜志没说话,只是往前凑了凑。那上尉正手舞足蹈地拍着桌子,唾沫星子横飞:“再来!老子押一百大洋,还是大!”他身边站着两个穿一等兵制服的伪军,一个瘦得像猴,一个矮墩墩的,正忙着把赢来的筹码往布包里塞,脸上的笑快溢出来了。
赌桌周围的散客们都看呆了,有人啧啧称奇:“这位长官手气也太旺了,连赢五把了!”也有人小声嘀咕:“伪军里头还有这号人物?看着倒像个土匪。”
王胜志的目光在那上尉和两个小兵脸上转了一圈——没有刀疤,不是郭福泉。他心里微微沉了沉,看来今晚要空等了。
‘’张嘎也看明白了,凑近王胜志耳边,用气声道:“要不……咱去家里堵他?”
‘’王胜志皱了皱眉,刚要说话,那上尉又赢了一把,荷官正弯腰给他赔筹码,旁边那个瘦猴似的一等兵突然凑上去,嬉皮笑脸地说:“陈连长,您今儿这手气,真是邪门了!连赢七把,可惜郭营长没来,不然肯定得跟你沾沾好运气!”
“他?”陈连长嗤笑一声,抓起一把筹码往桌上一扔,“我们那位大营长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块温柔乡里呢,哪有心思赌钱?”
‘’瘦猴兵挤眉弄眼地笑:“嘿嘿,您是说……梨花巷二弄那个?”
“不然还能有哪?”陈连长得意地挑了挑眉,嗓门反倒提了些,像是故意说给周围人听,“说起来,那娘们刚开始还挺犟,说啥也不肯从。
”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茶水猛灌一口,又接着说,“她男人是郭营长以前的战友,打仗死了,临死前托孤,让郭营长照看着老婆孩子。结果呢?照看着照看着,就照看到一张床上去了。”
旁边的矮墩兵接话:“我听说那寡妇一开始宁死不从,说对不起她男人,还恨郭营长当伪军,说她男人就是被皇军打死的,郭营长现在就是帮着仇人做事。”
“嗨,兵荒马乱的,一个寡妇带着俩娃,没有男人靠一个女人怎么活?”陈连长撇撇嘴,“郭营长略施小计,断了她的粮,再派几个混混去骚扰骚扰,这不就乖乖从了?说到底,还是得靠咱们手里的枪杆子硬气。”
瘦猴兵突然压低声音,眼里闪着贼光:“连长,那寡妇是真俊啊,上次我去送文件,远远瞅了一眼,那身段,那走路的样子,屁股一扭一扭的,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
“你小子少惦记!”陈连长照着他后脑勺拍了一下,“那是郭营长的人,借你个胆子也动不得!没瞅着梨花巷周围的混混、帮派弟子,谁敢靠近二弄半步?都是看郭营长的面子。”
“是是是,”瘦猴兵赶紧点头哈腰,“属下哪敢有那心思,就是……就是开眼界了。”
“行了,接着赌!”陈连长又抓起骰子,在手里摇得“哗啦”响,“今儿赢够了,我请你们俩去窑子好好乐乐!”
王胜志和张嘎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笃定。
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往门口走。经过服务台时,张嘎停下脚步,把怀里的筹码掏出来——刚才为了装样子,他换了一千块的筹码。
“兑换成现大洋。”他把筹码往台上一放,声音平淡。
服务生麻利地数了数,点出一千块法币,从柜台里递出来:“先生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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