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辩论”逐渐朝着不可控的荒谬方向发展。
安聿凭借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和一套自成体系的歪理邪说,竟然在气势上隐隐与久经商场的陆承渊形成了僵持。
陆承渊引以为傲的冷静和逻辑,在面对安聿这种“我嫩我有理”、“我帅我无敌”的胡搅蛮缠时,竟有些无处着力。
他总不能真的跟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在街上为了“谁更配当爹,哪怕是后的”这种问题大打出手,那也太失身份了。
可听着这小子越说越离谱,甚至开始规划起他“老了掉牙”后,沐晚晴和“他的”孩子该如何依靠对方生活的“美好蓝图”,
陆承渊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烦躁涌上心头。
这感觉,比面对沈聿怀那个难缠的对手时,还要让人憋闷。
就在安聿叉着腰,准备就“论年轻体力和未来陪伴时长的重要性”展开新一轮长篇大论时,陆承渊做了一件让在场另外两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忽然收紧了揽在沐晚晴腰间的手,微微侧过头,将线条冷硬的下颌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亲昵,瞬间打破了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
然后,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在她耳边响起。
那声音褪去了所有的冷厉和锋芒,只剩下一种带着疲惫的、近乎示弱的沙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恳求的意味:
“老婆……”
这个久违的、带着极致占有和亲密的称呼,如同羽毛般轻轻搔过沐晚晴的耳膜,让她的心尖不受控制地猛地一颤。
“……我不想跟他吵了。”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成熟男人放下身段后的温柔,这种温柔,比他以往的强势霸道,更具冲击力,直击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求你了,让他走,好不好?”
沐晚晴浑身一僵,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陆承渊……在求她?
那个永远高高在上、掌控一切、连愤怒都带着冰冷威压的陆承渊,此刻竟然用这样一种近乎疲惫和依赖的语气,在她耳边低声请求?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想从他脸上确认这话的真实性,却只看到他近在咫尺的侧脸线条,在路灯朦胧的光线下,似乎真的柔和了些许,眼底深处那翻涌的怒火被一种更深沉的、她看不懂的情绪取代。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比任何争吵都更让她心绪复杂。
她可以冷静地应对他的怒火,可以倔强地反抗他的掌控,却唯独无法对他此刻这种罕见的、卸下盔甲般的脆弱无动于衷。
她沉默了几秒,终究还是心软了,或者说,是被这招“温柔一刀”精准命中。
她深吸一口气,转向还在那兀自运气、准备再战三百回合的安聿,语气放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
“安聿,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有早课吗?”
安聿正斗志昂扬,没想到“姐姐”会突然调转枪口,愣了一下,随即不满地嚷嚷:“不行!姐姐,我不能走!这个老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走了他欺负你怎么办?万一你出事……”
“不会的。”沐晚晴打断他,声音虽然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
“乖一点,先回去。我不会有事的。”
她太了解安聿这种性格,吃软不吃硬,你越跟他犟,他越来劲。
果然,安聿看着她平静却坚定的眼神,那股冲动劲儿慢慢消了下去。
他知道沐晚晴看着温柔,骨子里却极其有主见,她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他瘪了瘪嘴,像个被家长要求回家写作业的孩子,不情不愿,但又不敢真的违逆。
“那……那好吧。”他磨磨蹭蹭地,又狠狠瞪了陆承渊一眼,才对沐晚晴叮嘱道,“姐姐,那你一定一定要小心!有事情立刻给我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开机!随叫随到!”
站在沐晚晴身后的陆承渊,听着这小子当着自己的面,对他名正言顺的妻子献殷勤,还一副“护花使者”的架势,刚压下去的火气又有点往上冒,脑子再次突突起来。
这是我老婆!
能出什么事?
就算出事,又关你个小屁孩什么事?!
他忍不住想开口,却被沐晚晴一个细微的、向后靠的动作阻止了。
她微微侧身,用一种带着些许无奈和安抚意味的眼神看了陆承渊一眼,仿佛在说“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然后,她转向安聿,做出了一个让陆承渊瞳孔地震的举动……
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安聿的胳膊,语气带着一种哄小孩似的敷衍,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对着安聿做了个口型,无声地说:
“别跟他计较,他这里……有点问题。”
“……”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安聿瞪大了眼睛,看看沐晚晴,又看看脸色瞬间黑如锅底的陆承渊,脸上的表情从担忧到错愕,再到一种恍然大悟般的……同情和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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