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空间极为宽敞,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皮革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书卷气,与陆承渊车内那种冷冽的雪松香截然不同。
沈聿怀坐在另一侧,与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
车门关上,将外面的风雨喧嚣隔绝。助理回到副驾,车辆平稳地驶入雨幕。
沐晚晴坐稳后,再次向沈聿怀道谢:“沈先生,麻烦您了。”她语气真诚,目光坦然,仿佛真的只是接受了一次普通的善意。
沈聿怀侧头看她,目光在她被雨丝微微沾湿的鬓角停留了一瞬,语气依旧温和:“举手之劳。”
他顿了顿,仿佛闲聊般自然地切入主题,“沐小姐是上海人?看你对艺术很有见解,刚才画展上的一番评论,令人印象深刻。”
他没有直接问及陆承渊,而是先从她的背景和兴趣入手,姿态放松,如同朋友间的寒暄。
沐晚晴心中了然。她早就料到,以沈聿怀的身份和手段,在她上车前后,恐怕她的基本资料,尤其是与陆承渊的关系,早已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明知她是陆承渊的女人,却依然邀请她上车,其意图,绝非仅仅是“绅士风度”那么简单。
可能是对陆承渊女人的好奇,可能是对她本人的一丝兴趣,也可能……是更复杂的微妙关系的试探。
她不能露怯,也不能显得过于急切地撇清与陆承渊的关系。
那只会显得她心虚或者价值不足。
于是,她微微一笑,回答得滴水不漏:“算是半个上海人。父亲是苏州人,从小在上海长大。至于艺术,只是个人一点浅薄的爱好,让沈先生见笑了。”她巧妙地将籍贯问题模糊处理,又将艺术话题轻轻带过。
沈聿怀闻言,唇角弧度加深了些许,似乎觉得她的回答很有趣。
他话锋不着痕迹地一转,像是随口提起一位共同认识的朋友般,语气平淡:
“陆董最近怎么样?听说‘雅典娜之盾’进展顺利,想必他最近颇为忙碌。”
来了。
沐晚晴放在膝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但脸上笑容未变,甚至眼底还适时地注入一丝混合着理解与细微难受的柔光的“强撑”:
“嗯,他是挺忙的,最近都见不到几面。”她语气轻快,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被妥善隐藏起来的落寞,却又立刻用一种“我很懂事”的口吻补充道,“不过项目要紧,我能理解。”
她没有说关系不好,反而强调了自己对陆承渊忙碌的“理解”和“支持”,塑造了一个识大体、体贴入微的女友形象。
这种“强撑”的懂事,比直接抱怨更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和……探究欲。
她要让沈聿怀觉得,她与陆承渊的关系看似稳固,实则或许存在因男方过度投入事业而产生的细微裂痕,而这裂痕,正是外人可以切入的缝隙。
沈聿怀是何等人物,自然听出了她话语底下那丝转瞬即逝的、被强行压下的委屈。
他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动,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深究,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他极其自然地转换了话题,如同滑不留手的鱼:“这雨看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沐小姐接下来要去哪里?如果顺路,我可以直接送你过去。”
他不再提陆承渊,也不再谈艺术,将交谈拉回了最安全的“行程”问题上。
沐晚晴报出了陆家公寓附近一个高端商业综合体的名字,那里离公寓足够近,又不会直接暴露具体住址。
“正好顺路。”沈聿怀颔首。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雨点敲打车窗的细密声响。
但这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彼此心照不宣的微妙张力。
过了一会儿,沈聿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设计简洁的名片夹,抽出一张没有任何头衔、只印有名字和一串私人电话号码的白色卡片,递向沐晚晴。
“今天和沐小姐交谈很愉快。”他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寰亚旗下也有艺术基金会,日后若有机会,或许可以交流。”
他没有用微信二维码那种更便捷但略显随意的方式,而是选择了更正式、也更显重视的名片。
这既是对她身份的认可,也是一种含蓄的邀约。
沐晚晴看着那张素白的名片,心跳微微加速。
她知道,这一步踏出去,就意味着真正踏入了这场危险的游戏。
但她没有犹豫,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名片,指尖避免触碰到他的。
“谢谢沈先生,这是我的荣幸。”她将名片小心地放入自己的 Chanel手拿包中,然后也拿出自己的手机,落落大方地调出微信二维码界面,递到沈聿怀面前,笑容得体,“这是我的微信,沈先生不介意的话?”
她不能只接受,而不给予对等的联系渠道。那样会显得过于被动或故作清高。
主动给出微信,既回应了对方的“交流”提议,也显得自己坦荡大方,并无不可告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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