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并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区别。所有的断口,都呈现出类似的、复杂的“脉状花样”和“粘滞液滴”。
但是,当他将图像导入到专业的图像分析软件中,进行定量的“分形维数”计算时,一个微小的、但持续存在的差异,出现了。
那根“功勋样品”的断口上,“脉状花样”的分布,其分形维数,要比所有失败的样品,都高出了那么0.05。
这个数字,很小,小到足以被当成是统计误差。
但林浩,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它。他知道,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分形维数更高,意味着断口形貌更复杂,这说明,它在断裂时,经历了更剧烈的、更多层次的塑性变形!
第二天,是XRD。
他将所有样品,都磨成了粉末,然后在X射线衍射仪上,以一种极其缓慢的、蜗牛般的扫描速度,进行着最精细的衍射图谱采集。
他得到的,依旧是一系列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的、圆润的“馒头峰”。
然而,当他用专门的软件,对这些“馒头峰”的“半高宽”(FWHM)进行精确拟合时,他又一次,发现了一个微小的、但同样稳定存在的差异。
那根“功-勋样品”的“馒头峰”,要比所有失败的样品,都略微地,宽了那么一点点!
林浩的心,狂跳不止。
他知道,在非晶材料的XRD分析中,“馒头峰”的半高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材料内部,原子排列的“无序度”和“短程有序”的程度。
峰更宽,意味着,它的内部结构,更加的“混乱”,或者说,内部可能存在着一些尺寸极小的、处于萌芽状态的“纳米晶”,它们的存在,使得衍射峰,发生了宽化!
线索,开始一点一点地,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第三天,第四天……
林浩几乎不眠不休,他动用了所有他能想到的、能预约到的测试手段。
他用差示扫描量热仪(DSC),去分析它们在加热时的晶化行为。
他用原子力显微镜(AFM),去扫描它们表面的纳米级形貌。
……
他得到的,是一系列充满了微小差异的、但都指向同一个结论的数据。
所有的证据,都像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最终,汇集到了一个共同的焦点上——
那根成功的“功勋样品”,与所有失败的样品,它们之间,最本质的区别,就在于,它的内部,存在着一种独特的、由尺寸在5-10纳米的、极其微小的“纳米晶”,和非晶基体,混合而成的“复合微观结构”!
而那些失败的样品,要么,是纯粹的非晶,要么,就是因为晶化过度,形成了尺寸过大的、反而会成为“裂纹源”的粗大晶粒。
当林浩将这份凝聚了他一周心血的、堪称“完美尸检报告”的PPT,摆在陈默面前时,陈默看着那一个个指向同一个结论的、无可辩驳的证据,他那张一直紧绷着的脸,终于,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很好。”他看着林浩,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巨大的赞许。
“林浩,你,用你自己的手,用最严谨的实验,找到了那个‘真凶’。”
“现在,我们终于,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我们之前的推论,是完全正确的。”
他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在那棵被他擦掉的“实验树”的位置,画下了一个全新的、更加清晰的、通往“圣杯”的路线图。
“我们的战场,已经不再是迷雾了。”
他看着林浩,用一种充满了掌控力和自信的语气,说道:
“现在,我们,要去精确地,控制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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