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到了三月初,北京城这儿已经是春暖花开,处处透着生机了。可格物院里呢?那家伙,比腊月里准备年货还忙活,简直是乱了套了!院里十几个老师傅,正围着一个铁架子叮叮当当一通敲打,那碎铁屑子崩得哪儿都是,太阳底下一照,跟撒了金粉似的,亮闪闪的。只见王大锤举着个模样忒怪、像驴鞍子似的坐垫,大嗓门嚷嚷得房梁上的灰都扑簌簌往下掉:“俺的个东家哎!您瞅瞅这玩意儿,真能让人骑上去?别一上去就摔个屁墩儿吧!”
再看那边的陆子铭,正猫着腰,吭哧吭哧地调整地上那套链条呢。这玩意儿可费了老劲了,是他画好了图,让铁匠铺子照着打了三天才做出来的履带式传动装置。他抹了一把脑门子上的汗,抬起头乐着说:“王师傅,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这玩意儿不光能骑,跑起来比马还稳当信不信?”他这话一出口,旁边那几位老师傅,尤其是那个胡子头发都白了的老铳匠,立马把嘴撇得跟瓢似的,小声嘀咕着:“净吹牛不上税!人两条腿的,还能蹬得过四条腿的牲口?俺看悬乎!”
廊檐底下,沈墨璃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手里捧着一本《天工开物》。阳光挺好,透过玉兰花的花瓣缝隙洒下来,在她头发丝儿上跳来跳去。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念叨着:“《梓人遗制》里头好像说过……‘轮辐三十,是取了日月周天一轮回的意思’……”她一边说,手指头一边无意识地在半空里画着圆圈儿,“可要是……要是改成二十八根辐条呢?是不是更合那力学之理……”
她这话音不高,可奇了怪了,满院子叮叮当当的动静一下子全停了,大伙儿都支棱起耳朵听着。徐光启老先生更是把手里的算筹一扔,几步就跨了过来,一脸惊奇:“哎哟沈姑娘!您是怎么知道二十八根辐条承重更好的?这可是西洋那边刚传过来的新算法啊!”沈墨璃被他问得一愣,眼神有点茫然,她自己个儿也闹不明白,刚才那话怎么就顺嘴溜出来了,感觉就像……就像有谁在她脑子里替她回答了似的。
等到头一辆自行车真给造出来那天,好家伙,那场面,热闹得跟出了个新科状元游街似的!车身是锃光瓦亮的铁架子,上面还缠着大红的绸子,透着喜庆。两个大木轮子,外边包着熟铁打的箍。脚一蹬那踏板,链条就跟着转,发出清脆的“咔嗒、咔嗒”声。王大锤是个急性子,自告奋勇要头一个试骑,结果刚跨上去,还没等蹬呢,就连人带车一块儿歪倒,直接栽进了旁边的花坛子里,惹得看热闹的孙猴子拍着大腿笑,差点没背过气去。
“都闪开闪开!看我的!”陆子铭把袖子一挽,亲自上阵示范。他上辈子可是玩过“死飞”自行车的主,这会儿虽然有点生疏,但好歹还能踩着踏板,摇摇晃晃地往前挪。这感觉一上来,他恍惚间好像又穿越回了现代,骑着车在街头巷尾穿梭。等到车轮子终于顺溜地转起来,小风儿“嗖嗖”地刮过耳朵边儿的时候,他差点一张嘴喊出“坏了坏了,外卖要超时扣钱了!”——唉,这都是上辈子骑电驴送外卖落下的毛病,刻骨头里了。
“神了!真神了!这铁家伙真能自己个儿往前走!”工匠们这下可炸了锅,呼啦啦全围了上来,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稀奇。有个年轻小伙计看得手痒,忍不住伸手去摸那转得飞快的轮子,结果手指头立马被碾出一道红印子,疼得他“哎哟”一声。徐光启老先生更逗,捧着个罗盘,追在自行车屁股后面跑,一边跑一边算:“了不得!了不得!这速度,一个时辰少说也能跑二十里地!比坐轿子快出去三倍还不止!”
这新鲜玩意儿造出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没几天就传遍了四九城。万商会的门槛儿,好家伙,都快被上门打听的人给踩平喽!最先闻着钱味儿的,是各家镖局的掌柜。这帮人精一眼就看出这“铁驴”的好处了:它不吃草料不挑路,晚上出门还没“哒哒”的马蹄声,这简直是盯梢尾随、打探消息的神器啊!顺风镖局的大掌柜当场就拍下五十两银子的定金,嗓门洪亮:“先给我来十辆!都要黑漆的,越不显眼越好!”
陆子铭骨子里那套现代人的营销手段,立马就活泛起来了。他让孙猴子赶紧操办,搞了个京城头一份儿的“自行车试驾会”。这下可好,大街上头一回出现“排队等着骑铁驴”的稀罕景儿。有个胖员外,摔了足足七八跤,屁股估计都摔青了,还死活不肯从车上下来,喘着粗气嚷嚷:“给……给爷留一辆!这比喝那些个苦汤子减肥药管用多啦!”
不过啊,真正让自行车这玩意儿在京城里大火特火、成了时尚玩意的,是一帮谁也想不到的人——国子监的那帮年轻书生。这些读书人脑子活泛,最先发现了骑着车、后座带着心仪姑娘出去春游的妙处,那小风一吹,美人在后,别提多惬意了。他们还编了顺口溜满大街唱:“一轮明月一轮星,后座载个玉人来。”这调调一传开,好嘛,连教坊司的乐师们都跟着学,骑着车赶场子表演,把琴匣子往车把上一挂,穿街过巷比坐轿子快多了,还省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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