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铭还在口沫横飞:“第四!也是核心!物流!‘双十一’啥最重要?买的爽!送的快!今天买明天到!才叫痛快!”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几个铜板跳了起来,“阿福!你亲自去找王胖子!告诉他!从今天起,他给我当‘饿死了么物流’的总镖头!发动所有能跑应天府地面的小舢板、漕船、甚至划子!从今天起,挂我陆记特制‘饿死了么送得快’旗帜的船,跑秦淮河到应天府城内各坊巷的短途配送!运费——按件计!送一袋米!运费……两文钱!现结!”
“两…两文钱?!”阿福一口鸡腿肉差点噎住,两文钱够干嘛的?买个小肉包都不够!
“就两文钱!”陆子铭目光炯炯,“跑一单赚两文!跑十单就是二十文!薄利多销!跑得多月底还有奖!满三十单送两升‘忆苦思甜’熬粥陈米!这叫下沉市场!用户绑定!让整个应天城的人都知道,买东西认准‘饿死了么’!送货快!认准这只啃着快腿的小鹌鹑旗!”(他临时设计了一个歪扭的、像被啃了一口鸡腿的鹌鹑草图)
王富贵掰着粗短手指头算了算,好像…有点搞头?跑腿总比喝西北风强!他脸上苦相稍缓:“那…陆爷,这跑腿钱现结…兄弟们刚抬箱子都饿了……”
“账房!银子!”陆子铭对着柜台低吼一声。柜台后,沈墨璃不知何时已艰难地睁开了眼。她脸色惨白依旧,左腕依旧低垂无力,但右手却握着一支秃了毛的笔,沾了朱砂,飞快地在账册上写划。听到声音,她左手勉强抬起一点——明显牵动肋伤,眉头痛得拧紧,示意伙计帮她把一个小布袋推过来。
“十两?”王富贵眼睛一亮。
陆子铭摇头,指着账桌上沈墨璃刚算出来的单子——那是用来印券的红纸麻布颜料银子:“不!这里面拨十两!给王胖子,就刚才给你的十两!别动!这是王胖子你们兄弟今天找我的路费、抬箱子的工钱还有…今晚的伙食费!”他看着王富贵瞬间垮下去的胖脸,嘴角勾起一丝奸商的笑容,“至于跑腿费…王总镖头,考验你威信的时候到了!给兄弟们打白条!告诉他们!月底活动结束,凭送单数量,一次性结清所有工钱外加奖励米!签字画押!这叫…未来现金流抵押!”
陈掌柜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打白条?画饼充饥?还现金流抵押?!这是嫌破产速度不够快么?!
沈墨璃强撑着精神,笔尖在纸上划出最后的数字,字迹比平时更显锋利:“纸墨布十两已支。赊工饭十两,计息日三分。王富贵物流垫资,估日工钱……十人,日食百斤米,月结需三百两加米八百斤。预算总缺……五百八十两。” 冰冷的数字如同刮骨钢刀,把陆子铭精心描绘的蓝图切割得面目全非。
大堂再次陷入死寂。五百八十两!一座足以压垮此刻陆记米行的金山!连窗外秦淮河的晚风都似乎在发出无声的嘲笑。陆子铭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冰冷的铁锁箱硌在腰侧的痛楚变得无比清晰。没钱!没钱!没钱!口号再响也没用!
就在这时——
“砰!” 米行后院小门被人大力撞开!
王富贵的身影如同一个滚动的肉球再次冲了进来,这次他脸上全无沮丧失落,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狰狞的、绝地翻红的亢奋!他身后跟着一群同样喘着粗气、眼睛亮得吓人的汉子!
“陆爷!钱!有钱了!” 王富贵吼得嗓子都劈了叉,颤抖的胖手指向身后汉子们肩上扛着、怀里抱着的东西——
· 十几卷虽然边缘磨损、但厚实坚韧的深蓝旧船帆布!
· 几十块虽然沾满油渍污垢、但巨大完好、边角带着厚实铁框和清晰印着“龙江船厂监造”印记的船灯琉璃罩!
· 还有一大堆散发桐油气息、厚重结实的…破牛皮甲板罩布!
· 甚至还有一堆黑乎乎、被扎捆好、带着引信头的废弃……信号烟火棒!
“陆爷!兄弟们不傻!您说那堆破烂能搭台子!”王富贵兴奋得唾沫横飞,一脚踹开旁边一个打开着、露出里面一堆破烂木桶碎料的箱子盖板,“这些才够格!”
他指着那堆“破烂”豪情万丈:“帆布!当顶棚!琉璃罩!晚上挂‘饿死了么’灯架上!照瞎整个秦淮河!破牛皮!围住咱们台子挡风!当背景板!信号棒?点!多喜庆!咚咚响!亮又光!比炮仗省钱还有劲!咱们漕帮别的没有,破船烂帆烂牛皮管够!运货跑船更不在话下!这场子!咱们‘饿死了么物流’搭定了!咱们……投……投了!”最后两个字他带着壮士断腕般的破音吼出来,仿佛这不是一堆破烂,是价值千金的股份!
陆子铭看着这堆散发着鱼腥桐油气味的“资产”,又看看王富贵那张油汗交织、写满孤注一掷的胖脸,再感受着身边沈墨璃那冷冽的账目数字与现实困境的尖锐对冲……
一抹带着烟火气息的、歪扭的、像只被啃过鸡腿的“饿死了么”鹌鹑旗,开始在他脑海的狂澜与深渊之间,猎猎招展。秦淮河的晚风中,一个泥腿子操持着破烂大船和腐朽巨杠的荒诞舞台,正在五百八十两的财务深渊之上,摇摇晃晃,准备强行起航!而漕船吱呀作响的桨橹声,仿佛变成了冲锋的号角——大明物流业的野蛮人,拎着缺口的破碗,要抢下第一块带肉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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