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蚀骨的冰冷瞬间裹挟了陆子铭!
污秽的井水带着浓烈的土腥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仿佛沉积了无数岁月的朽木与药渣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疯狂灌入他的口鼻耳窍。窒息感扼住喉咙,但更恐怖的是左臂!臂弯处疯狂蔓延的灰绿色毒锈纹路,在骤然接触到这污浊冰水的瞬间,如同干柴遇烈火!
“滋啦啦——!”
一股灰绿色的、带着刺鼻腐败花香气味的诡异烟气竟从他手臂毒锈处汩汩冒出!剧烈的、仿佛无数烧红针尖同时扎入骨髓的腐蚀剧痛猛烈爆发!这痛楚远超以往任何一次!陆子铭眼前彻底一黑,所有意识瞬间被这纯粹的、撕裂灵魂的痛楚和冰冷的窒息彻底绞碎!身体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像一截朽木般死沉沉地下坠。
就在这彻底沉沦的边缘,一只手——一只沉稳得不带一丝颤抖的手,闪电般切入水中,铁钳般锁住了他的腰!
是沈墨璃!
她如同深潭中的水鬼,无视劈头盖脸的污水,无视上方崩塌土石砸落井底激起的巨大漩涡和沉闷回响。浑浊翻滚的水流中,她那双深潭般的黑眸锐利如鹰隼,瞬间扫过井壁。一块被水流冲刷得异常光滑、颜色深暗的青石条引起她的注意。其边缘细微的裂缝中,有不同于井水的细微涡流持续渗出,带出一丝更浓郁的腐朽气息。
她没有任何言语,双腿在冰冷的井壁石隙间猛地一蹬,纤细的身体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带着已不省人事的陆子铭,如同离弦的箭矢,精准地射向那条裂缝!
哗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挤压感,身体穿过狭窄的隘口,进入一条更加倾斜、仅容一人勉强蜷身通过的黑暗水道。水流湍急如箭,裹挟着朽木碎渣和细碎的矿石砂砾,冲刷着身体,冰冷刺骨的寒意直透骨髓。空气中弥漫的腐朽药渣味和一种若有若无、如同金属深埋地下千年锈蚀后的冰冷腥气,浓烈得令人作呕,几乎盖过了井水的土腥。
沈墨璃稳稳托住陆子铭的后颈,将他口鼻勉强托出湍急的水面。黑暗中,她空出的另一只手在湿滑粘腻的岩壁上飞快掠过几道难以察觉的、特定的轨迹,似乎在确认某种结构脉络。指尖留下几处极轻微、在绝对黑暗中也无从察觉的刻痕。
“少爷!沈先生!!”阿福带着呛水和惊惧的哭嚎终于循着水波追了上来。少年不识水性,全凭一股憨傻的执拗和对少爷的忠心,四肢并用连刨带蹬地在湍急冰冷的水流中挣扎,不顾肩膀在嶙峋石壁上擦出数道血口,瞪大双眼在令人绝望的墨黑中徒劳地搜寻。
不知在冰冷、黑暗和窒息般的绝望中漂了多久,前方水流声陡然变得开阔低沉,不再是狭窄水道的逼仄撞击声,而是如同灌入一个地下空洞。同时,一阵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的剧烈咳嗽声和干呕声,清晰地穿透了水声。
是陆子铭!
他被沈墨璃半抱半顶在一处相对平缓、湿漉漉生满滑腻苔藓的石台上,整个人剧烈地痉挛着,弓身呕出大滩污浊的、带着血丝的浊水。每一次呕吐都牵扯到左臂的伤处,缠绕其上的灰绿毒锈在不知从何处透来的、极其幽微的磷石微光下,如同活的毒虫般缓缓扭动,散发出浓烈刺鼻的混合臭气——腐败花香混杂着血腥与铁锈。他的眼神涣散空洞,每一次剧痛和呕吐都让这眼神更深地坠入恐惧的漩涡。
阿福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岸,跌跌撞撞扑到陆子铭身边,眼泪鼻涕混着血水和污泥:“少爷!少爷!你撑住!你撑住啊!”他想去碰陆子铭,却又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脸上恐惧更甚。
“别…碰…”陆子铭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气音,又是一阵濒死般的剧咳。
沈墨璃静静立在几步外的浅水中,水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和乌黑的鬓角滑落,滴入脚下的幽暗。她的脚下是唯一一片不大的干地,散落着几根朽烂的木桩。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幽利刃,扫过陆子铭臂上狰狞的毒痕,扫过四周渗水、布满凿痕和奇特纹路的古老岩壁,最终,冰寒地定格在陆子铭身侧不远处,那片被剧烈冲刷过的泥泞浅水里。
那里,半掩着一个奇特的物品:大约半掌大小,通体漆黑,棱角方直,材质非金非石,表面蚀刻着令人眩晕、绝非现世常见风格的奇异纹路。它的中心明显破损开裂,露出内里结构——并非精细的机括齿轮,而是一些断裂成诡异角度、闪烁着暗铜色光泽的奇怪“簧片”结构,以及中心一颗已失去光泽、被灰绿锈迹包裹的,如同琉璃却又像某种凝固血块的、浑圆黑色珠状物!此刻,那珠状物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微弱绿芒一闪而逝,随即彻底黯淡。一股极其微弱、如同垂死者最后吐息般的阴冷气息,正从破损处极其缓慢地弥漫开来。
正是之前被阿福当成“咸鱼礼盒”扔进柳府后堂的古怪盒子!它像一件失落千年的妖异祭器,带着满身创伤,沉沦在这与世隔绝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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