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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州府的街道上,人群往来,喧闹声中却有一个身影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个穿着公门服色的衙役,独自巡着街,背影寥落。
最令人侧目的是,他脸上竟刺着“迭配……州”字样的金印。
却唯独空着州名,仿佛一个尚未完成的耻辱标记,时刻提醒着他待罪之身。
这正是昔日风光无限的三都缉捕使臣,何涛。
他走到一个面摊前,哑声道:“一碗素面。”
摊主抬眼一看,见是他,欲言又止。
最终无声地叹了口气,默默下了一碗面,还特意多添了一撮青菜。
面刚端上,热气还未散开。
突然,一桶污秽不堪的粪水从天而降,劈头盖脸地浇了何涛一身!
面碗被打翻在地,汁水横流。
何涛猛地站起,怒火瞬间冲上头顶。
却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农妇,赤红着双眼,指着他厉声哭骂。
“狗杀才!偏偏就你回来了?!为什么你不死?!为什么独独你逃得了性命?!”
何涛愣在原地,刚燃起的怒火像被冰水浇灭,僵在原地,一语不发,任凭脸上污秽流淌。
那妇人状若疯魔,扑上来撕扯他的公服,尖利的指甲在他脸上抓出数道血痕。
周围聚拢了不少人,却无一人上前阻拦,他们都认得这妇人。
“她男人就死在征讨梁山的战役里的!”
“听说去的八百人,无一个回来。”
“府衙就发了三两抚恤银,这叫孤儿寡母怎么活?”
何涛不再躲闪,任由妇人撕打。
他脸上金印扭曲,粪水混着血水往下淌,眼中却是一片死寂的空洞。
这无人阻拦的默许,比任何指责都更令人窒息。
“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沉稳的断喝传来。
人群分开,只见一位身高八尺,面如重枣,留着一部飘逸长髯的魁伟官差排众而出。
他一把扶起几近瘫软的农妇,又挡在何涛身前,正是新上任的三都缉捕使臣,美髯公朱仝。
他原为郓城县马兵都头,因何涛征讨梁山失利,被府尹调来顶替其职。
何涛见到朱仝,眼中最后一点光彩也熄灭了。
他默默地从湿透的怀中摸出几文铜钱,轻轻放在面摊桌上,朝着摊主微微颔首,转身便走。
背影佝偻,萧索得如同一条无家可归的老狗。
朱仝心中不忍,快步跟上劝道:“何兄,世事无常,非你之过,还需想开些。”
何涛却只是摇头,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朱都头不必宽慰,皆是何涛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朱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声,也不知该如何再劝。
他知道何涛此前为了公务征讨梁山,无缘得见老娘最后一面,害得老人家走都不安生。
如今他公务惨败,脸刺金印,官身被革,落得个不忠不义,不孝不仁的下场。
朱仝劝散了围观的百姓,继续巡街,行至街角,忽被一位书生打扮的文士拦下。
文士声音温润,举止有礼:“敢问这位公差大哥,可知何涛家住在何处?”
朱仝闻声转头,正要作答,却见那文士在看清他面容的瞬间,如遭雷击,竟脱口惊呼。
“二……二弟?!”
朱仝一愣,抚须的手顿在半空,面露疑惑:“这位先生怕是认错人了?在下朱仝,并非你的二弟。”
文士闻言,眼神骤然一暗,方才瞬间爆发的神采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片恍惚的失落。
他勉强笑了笑,掩饰着失态:“是在下唐突了,阁下与我一位失散多年的结义兄弟……实在太过神似。”
他再次拱手,声音已恢复平静:“多谢指路。”
说完,那文士匆匆转身离去,背影竟显得有些仓促。
朱仝伫立原地,望着那文士远去,只见其步履间竟似带着难言的怅惘。
他手捋长髯,喃喃自语:“真是个怪人。”
朱仝却不知,方才那失态的文士,正是刘备。
而他那副酷似关羽的容貌,在一瞬间,恍然击穿了时空,让那位魂牵梦萦着桃园结义之情的仁主,险些泪洒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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