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襄阳西城门的流民安置点旁,看着老周头带着几个丐帮弟子给流民分粥,蒸汽裹着米香飘过来,混着泥土和阳光的味道,这是襄阳保卫战结束半个月来,最踏实的味道。
半个月前蒙古人撤兵时,襄阳城像被啃过的骨头,西城墙塌了半截,南门外的民房烧得只剩黑柱子,街上到处是断矛和破甲。现在再看,流民们有粥喝,弟子们在补城墙,连之前被蒙古人踩坏的菜畦,都有老妇人在重新撒种——活着的人,总在忙着把日子往好里拉。
“林长老!”小柱子拎着个布袋子跑过来,他是之前我在南舵带过的弟子,现在跟着负责粮仓清点,“赵舵主让我找您,说粮仓那边盘账,有几麻袋粮食对不上数,让您过去看看。”
我擦了擦手上的泥——刚才帮着搭棚子,手上沾了不少——应了声“就来”,跟老周头打了个招呼,跟着小柱子往粮仓走。
襄阳的丐帮粮仓在北城根,是几排土坯砌的大屋子,外面围着木栅栏,守粮仓的是两个五袋弟子,见了我赶紧掀开帘子。一进粮仓,一股陈米混合着干草的味道扑面而来,赵老栓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本账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林越你可来了!”赵老栓见了我,把账册往地上一摔,“你看看这账,上个月盘点还有三千二百石米,这半个月除了给流民分了八百石,按说该剩两千四百石,可刚才点下来,足足少了两百石!”
我捡起账册翻了翻,上面的字是用炭笔写的,歪歪扭扭,每一笔都记着“某日支粮多少,剩多少”,最后一页确实写着“余两千二百石”。我又走到粮堆旁,让小柱子找了个木尺,量了量粮堆的高度和长宽,心里算了算——按小米的密度,这堆粮确实比账上少了一截。
“是不是记错了?”我问赵老栓,“或者分粮的时候多给了?”
“不可能!”赵老栓急得脸红,“分粮的时候我都盯着,每人一碗,不多不少,账也是我亲自记的,一笔一笔都对过!”
旁边守粮仓的弟子也赶紧说:“林长老,我们俩日夜守在这儿,除了分粮的时候开门,其他时候连苍蝇都飞不进来,没见有人偷粮啊!”
我绕着粮堆走了两圈,眼睛扫过粮仓的角落。这粮仓是土坯墙,地面是夯实的黄土,墙角堆着一些装粮的空麻袋,还有几个用来盛粮的木斗。突然,我注意到粮堆旁边的地面,有一块土的颜色比别的地方浅,而且看着像是被人挖过又填回去的。
“小柱子,拿把铲子来。”我指着那块浅土说。
小柱子跑出去找了把铁铲,我接过铲子,顺着那块浅土往下挖。刚挖了两寸,就碰到了硬东西——不是黄土,是木板。我心里一动,加快了挖掘的速度,没一会儿,一块两尺见方的木板露了出来,掀开木板,下面是个黑黝黝的洞口,一股潮湿的霉味涌了上来。
“这是……”赵老栓凑过来看,眼睛瞪得溜圆,“粮仓底下怎么会有洞?”
我让小柱子点了个火把,往洞里照了照。洞不深,也就一人高,里面堆着几个麻袋,袋子口开着,露出里面的小米——跟粮仓里的粮一模一样。我把麻袋拖出来,一共五个,打开一个量了量,一袋差不多四十石,五袋正好两百石。
“这是谁弄的?”赵老栓气得直跺脚,“敢在丐帮粮仓底下挖洞藏粮,不想活了!”
我蹲在洞口,看了看洞壁的土——挖得很规整,不像是临时挖的,而且洞壁上没有多少潮气,说明这洞挖了有些日子了。我又摸了摸洞口的木板,上面有几道划痕,像是用刀刻的,凑近了看,划痕里还沾着点黑色的东西,闻了闻,有股淡淡的墨香。
“这划痕像是新的。”我指着木板说,“而且这墨香,跟咱们丐帮账房用的墨不一样——咱们用的是松烟墨,味道淡,这墨里掺了麝香,是上等的徽墨,一般弟子用不起。”
赵老栓愣了愣:“徽墨?那不是净衣派那些人常用的吗?之前柳长风在的时候,他手下的弟子就爱用这玩意儿。”
我心里咯噔一下。柳长风叛乱被平定后,净衣派的核心分子虽然被处置了,但还有些外围弟子留在丐帮,大多被分配到了后勤岗位,比如账房、粮仓这些地方。难道是这些人还不死心,想偷粮私藏?
“赵舵主,你去查查最近半个月,谁负责过粮仓的账房,还有谁来过粮仓。”我对赵老栓说,“尤其是净衣派的那些弟子,一个个都要问到。”
赵老栓应声出去了,我让小柱子和守粮仓的弟子把洞里的粮搬出来,重新归到粮堆里,又把洞口盖好,假装什么都没发现——要是打草惊蛇,说不定就抓不到人了。
我坐在粮仓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摩挲着青铜丐钵——这半个月来,我忙着安置流民、修补分舵,没怎么研究它,现在碰到这事,突然想试试它的“辨伪”技能。我把青铜丐钵放在刚才那块浅土上,指尖碰了碰钵身,没一会儿,钵身微微发热,钵底的符文亮了一下,眼前似乎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影——一个穿着净衣派服饰的弟子,半夜里拿着铲子在挖洞,身边还跟着一个人,手里拿着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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