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那封染了半截尘土的信笺,指节都捏得发白,钱塘分舵的晚风裹着钱塘江潮的咸腥气,却吹不散我心头骤然升起的寒意。信纸是丐帮常用的粗麻纸,边角被反复折叠得发毛,上面的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清,只“襄阳”“叛乱”“柳长风”“软禁帮主”这几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眼睛里。
送信的是情报堂的小弟子阿木,这孩子才十四岁,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此刻却灰头土脸,左边额角肿了个大包,嘴角还挂着血痂。他一见我就“扑通”跪倒在地,声音发颤:“林舵主……快、快回襄阳!柳长老他反了!”
我赶紧把他扶起来,摸了摸他额角的伤,心里一沉:“路上遇到劫杀了?”
阿木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出襄阳城的时候,柳长老的人封了城门,我是从城墙狗洞钻出来的,半道上被三个净衣派的弟子追……幸好我会点轻功,绕着芦苇荡跑了三天三夜才到钱塘。”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小物件,递到我手里,“这是方长老让我带给您的,他说您一看就懂。”
我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半块青铜碎片——是我的青铜丐钵上掉下来的。上个月我离开襄阳时,方鹤鸣长老特意帮我加固过丐钵,还笑着说这钵子跟我命一样硬,怎么也摔不坏。现在碎片在我手里,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直往心里钻,我瞬间就明白了:方长老要么被控制了,要么……已经出事了。
“耶律帮主怎么样?”我追问,声音比我预想的要稳,但握着碎片的手还是在微微发抖。耶律齐是丐帮的主心骨,他要是出事,整个丐帮就真的散了。
阿木咽了口唾沫,语速飞快:“我听传功堂的师兄说,柳长老三天前在舵主大会上发难,说帮主‘勾结朝廷主战派,置丐帮弟子于险境’,还拿出了所谓的‘证据’——好像是帮主跟曹友闻将军的通信。净衣派的舵主们大多站在他那边,污衣派的几位舵主想反驳,被他手下的人按住了。最后柳长老把帮主软禁在帮主府,还封了粮库和传功堂,说要‘清理丐帮叛徒,重振丐帮声威’。”
“清理叛徒?”我冷笑一声,指甲几乎要嵌进青铜碎片里,“他柳长风才是最大的叛徒!”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柳长风这老狐狸早就跟蒙古人眉来眼去,之前在苏州、钱塘搞的那些小动作,没少针对我这个“污衣派的异类”。现在他借“反朝廷”的由头叛乱,说白了就是想趁着蒙古大军还没南下,先把丐帮攥在自己手里,到时候再投靠蒙古,当个现成的“丐帮傀儡帮主”。
“林舵主,我们怎么办?”阿木看着我,眼里满是焦急,“现在襄阳城里,净衣派的弟子拿着柳长老的令牌四处抓人,好多污衣派的师兄都被关起来了,说要是不投降,就不给饭吃……”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钱塘分舵离襄阳有千里之遥,就算立刻出发,日夜兼程也得走七八天。这期间柳长风说不定已经彻底控制了襄阳,甚至可能对耶律帮主下毒手。我必须先理清思路,才能制定对策。
“阿木,你先去后院歇着,让伙房给你弄点热粥,再找个大夫给你看看伤。”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路上的事别跟任何人说,尤其是分舵里的净衣派弟子。”
阿木点点头,转身往后院走,脚步还有些踉跄。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这孩子本该在街头跟其他丐帮弟子一起乞讨、打闹,现在却要背负这么多危险,说到底,都是这乱世害的。
我拿着那封急信和青铜碎片,快步走到分舵的议事厅。钱塘分舵的核心弟子大多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都是信得过的污衣派子弟,其中最得力的是六袋弟子赵虎和五袋弟子林秀。赵虎力大无穷,练了十年的降龙掌基础招式,打起架来不要命;林秀是个姑娘,看着文静,却精通追踪和易容,情报收集能力比不少情报堂的弟子都强。
我推开门,赵虎正光着膀子在练拳,汗水顺着他黝黑的胳膊往下淌,林秀则在整理桌上的情报卷宗。两人见我进来,都停下手里的活,赵虎擦了擦汗:“舵主,您不是说要去巡查码头的乞讨点吗?怎么回来了?”
我把急信往桌上一放,脸色凝重:“襄阳出事了,柳长风叛乱,软禁了帮主。”
赵虎和林秀的脸色瞬间变了。赵虎一把抓过急信,粗声粗气地念了一遍,念到“软禁帮主”时,他“啪”地一拍桌子,桌子腿都晃了晃:“他娘的柳长风!老子早看他不顺眼了!净衣派的那帮人,整天就知道跟朝廷官员勾肩搭背,现在还敢反了!舵主,咱们现在就带弟兄们回襄阳,把柳长风那老东西揪出来揍一顿!”
林秀比赵虎冷静些,她拿起青铜碎片,仔细看了看:“这是方长老的手笔?他肯定是遇到危险了,不然不会把您的丐钵打碎送碎片过来。舵主,我们现在回襄阳,会不会太冒险?柳长风在襄阳经营多年,净衣派的弟子占了丐帮总人数的三分之一,而且他还控制了粮库,咱们要是贸然回去,怕是会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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