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军法堂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以为大帅会雷霆震怒,可张作霖却沉默了良久,久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他忽然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怒火不知何时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看着抖成筛子的李石头,缓缓开口,问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问题:
“他哭,是因为要提笔杀我,还是因为怕我真的会死?”
申时,奉天兵工厂外。
黑压压的人群跪了一地。
为首的是兵工厂总工程师林振华,他身后是上百名技术精湛的工匠。
他们没有携带武器,只是沉默地跪在那里,像一片沉默的钢铁森林。
“大帅!”林振华高声道,“我们没日没夜地造坦克、造大炮,甚至不务正业地帮您录那盘该死的童谣,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打跑小日本,是为了让咱们东北人能挺直腰杆子!我们造的枪,枪口是对外的,不是为了让奉军打奉军,不是为了让父子相残啊!”
人群中,一个浑身被油污浸透的老匠人——人称“老炉头”——猛地站起身,他从旁边临时搭建的炉子里,用铁钳夹出一截烧得通红的钢条,狠狠地插入脚下的雪地里。
“呲啦——”
白汽蒸腾,火星四溅。
老炉头声如洪钟:“大帅!铁,要千锤百炼才能成钢!人心,更要炼!咱们东北人的根就在这黑土地上,您就是咱们的主心骨!谁要是想叛了根,忘了本,就先拿他那身骨头,来给咱们的钢淬火!”
“淬火!淬火!”百名工匠齐声怒吼,声震四野。
张作霖环视着这些朴实而又刚烈的面孔,他们是他霸业的基石,是他敢于叫板天下的底气。
他忽然伸出双手,抓住自己军装的前襟,用力向两边一撕!
“嘶啦——”
昂贵的将官呢料应声而裂,露出了他那古铜色的上身。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具看似并不魁梧的身躯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有刀劈的,有枪扎的,有弹片划过的,每一道伤疤背后,都是一个九死一生的故事。
“你们看清楚!”张作霖指着自己身上的伤疤,声音不大,却重逾千斤,“这道,是甲午年跟倭寇拼刺刀留下的!这道,是日俄战争时在辽阳城下被流弹打的!还有这,这,这!哪一道,不是老子替你们这帮兔崽子挡的?现在,你们来告诉老子——究竟谁才是那个该被清算、该被淬火的王八犊子?!”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随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大帅!大帅!大帅!”
入夜,指挥部。
所有的喧嚣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盏孤灯,将张作霖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独自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台老式留声机,里面正反复播放着那盘已经传遍东洋的童谣。
“大帅不渡海,童谣先登陆……”
那稚嫩的童声,此刻听来却充满了诡异的讽刺。
张作霖忽然发出一声冷笑,笑声里带着一丝恍然大悟的通透:“好手段,真是好手段。老子的东风才刚吹到东海,还没登陆呢,自家后院就先烧起了鬼火。这是有人想让老子后路断绝,内外皆敌啊!”
他终于想明白了。
什么“兵谏”,什么“讨逆”,都是烟雾弹。
或许他那个傻儿子真的被人当枪使了,但幕后的黑手,其心可诛!
他们要的不是一个“宪政”的东北,而是一个内乱的、虚弱的、任人宰割的东北!
想通了这一点,所有的愤怒、悲凉、疑惑,都在瞬间化为一股凝练至极的杀意和决断。
“给老子玩阴的是吧?行,老子就陪你们玩把大的!”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桌上的军帽,重重扣在头上。
帽檐的阴影下,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传我命令——”他的声音穿透了指挥部的门窗,在风雪欲来的夜空中炸响,“全军一级战备!所有部队,连夜开拔山海关!他妈的,老子不去东京了,先回家,好好教训一下那个不孝子!”
镜头猛地拉远,只见帅府的大门轰然打开,风雪骤然间狂暴起来。
一骑绝尘,卷起漫天雪沫,如同一支黑色的利箭,义无反顾地射向那片名为“前线”的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张作霖的脑海里,那道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庄重感:
【龙兴领域·心火反照·升华进度:45%】
【信念钢印·初铸……已完成】
这一夜,奉天的雪并未真正落下,但每一个奉军将士的心,却仿佛都在这血与火的抉择中,被严冬的冰雪彻底洗礼,然后又被冲天的战意重新点燃、归位。
通往山海关的路上,风雪开始咆哮,夜色浓得化不开,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撼动整个时代的风暴,正在前方等待着那位孤身疾驰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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