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如同野火燎原,瞬间烧遍了张作霖的每一根神经。
他娘的,搞那么复杂干嘛?
对牛弹琴,牛能懂吗?
不能!
那就得说牛话!
次日清晨,奉天督军府的正堂里,空气比关外的寒风还要凝重。
一众文武官员屏息凝神,眼睁睁看着他们那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大帅,亲自踩着凳子,将一副歪歪扭扭的对联挂在了正中央。
那对联是用最粗的麻纸,蘸着最浓的墨写的,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子苞米茬子味儿。
上联:减了税,轻了役,穷娃上学不费力。
下联:说了话,有人听,大帅台阶坐得稳。
横批:就这么办!
以王永江为首的文官集团眼角疯狂抽搐,差点当场表演一个集体脑溢血。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这比乡下戏台班子写的词儿还糙!
挂在督军府正堂,奉天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王永江作为奉天省长,硬着头皮上前,拱手道:“大帅,这……这虽是爱民之言,但终究……有失体统,恐难为政令啊。”他话说得委婉,心里却在咆哮:这玩意儿能当政令?
那我这省长还不如去天桥底下说快板!
张作霖从凳子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斜眼看着他,嘿嘿一笑:“体统?体统能当饭吃,还是能让老百姓念咱的好?老王,你那些个文绉绉的条陈,别说村里的老农,就是我这个大帅,有时候都得琢磨半天。这叫啥?这就叫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他走到那副“三字经”对联前,粗粝的手指在“穷娃上学不费力”几个字上点了点,声音陡然拔高:“我告诉你们,这他娘的就能当政令!不但能,而且是最大的政令!从今儿起,奉天所有衙门下发的公文,甭管多长,最后都得给老子附上一段‘三字经’摘要!谁写的摘要老百姓看不懂,谁就卷铺盖滚蛋!老子要的不是阳春白雪,是下里巴人,是每一个扛锄头的汉子、每一个纳鞋底的婆娘,都能张口就来的大白话!”
整个正堂鸦雀无声,只有张作霖霸道的声音在回荡。
文官们面如土色,武将们则是一脸“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大帅好牛逼”的表情。
几乎是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的北平,民声司衙门口已经是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衙门口搭了个简易的台子,说书人“老铁嘴”一身青布长衫,手持一把折扇,醒木一拍,声如洪钟:“上回书说到,大帅新政减赋税,有看官问了,这减的是哪门子税?减的税会不会从别处找补回来?各位看官稍安勿躁,且听我给您细细分解!这叫‘精准滴灌’,好钢用在刀刃上,税嘛,就得从那些个囤地居奇、朱门酒肉的家伙身上往下薅……”
老铁嘴把复杂的财政政策,编成了评书段子,什么“雁过拔毛”变成了“肥鹅专拔”,什么“累进税率”变成了“挣得多,贡献多,大家脸上都有光”,说得是唾沫横飞,听得老百姓是如痴如醉。
一个揣着手的老农听得直跺脚,激动地对身边人说:“俺听了一辈子戏,净是王侯将相、才子佳人,今儿个可算牛掰了,听戏听懂了国策!原来大帅的钱袋子是这么个算法!”
人群中,赞叹声、议论声此起彼伏,新政的疑虑在谈笑间烟消云散。
这传播效率,比贴一百张告示,开一千场动员会还顶用!
日头升到正午,鼓楼广场上更是锣鼓喧天。
张作霖竟然又整了个大活儿,他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身后是“民声司”的牌匾,手里却牵着个半大孩子——小豆子。
“各位爷们、娘们、兄弟姐妹们!”张作霖拿着个铁皮喇叭,吼声震天,“今儿,我张作霖再宣布个事!民声司下,成立‘童谣司’!干啥的?就是专门收编、传唱咱们老百姓自个儿编的顺口溜、打油诗!谁说得好,谁编得妙,不仅有赏,还能登上咱们奉天的官报!”
他一把将小豆子举了起来,像是在炫耀自家得了满分的崽:“这小子,就是咱们首任‘童谣令’!别看他小,他说的就是咱们未来的调!以后,孩子们唱的歌,就是咱们施政的镜子!”
台下的孩子们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我们也能管国家啦!”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丫头喊得脸都红了。
这句童言无忌的话,像一颗炸雷,在所有成年人心中炸响。
就在小豆子被正式任命的瞬间,张作霖的脑海里,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民声制度化完成;政策传播效率提升400%!民意基础结构性优化!】
这操作骚不骚?
简直骚断了腿!
连张作霖自己都觉得,自己怕不是个被穿越者夺舍的疯子。
下午,燕京大学的讲堂里,座无虚席。
一向以治学严谨、鄙视通俗文化着称的陈明远教授,今天却破天荒地开了一场名为《论俚语与主权》的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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