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风卷着残雪,刮在人脸上,像后妈的巴掌,又冷又疼。
张作霖就那么站在万人阵前,个头不高,身形在漫天风雪里甚至有些单薄。
但他身后,是三样比千军万马更沉重的东西。
一面是陈忠义用命染红的血旗,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是无数冤魂在低吼。
一个捧着旧账本的老人是周永年,奉军的大管家,那本子上记着的不是军饷,而是从关外一路打到关内,每一个坟头的名字和抚恤金。
最后,是王妈,张家的定海神针,她没带枪,只拄着一根磨得油光发亮的家法杖。
这配置,主打一个走心。今天不跟你玩热武器,直接上情感核弹。
张作霖目光扫过对面黑压压的叛军,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此刻写满了迷茫和紧张。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今天,老子不跟你们讲军令,也不扯什么狗屁宪法。老子就问一句——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谁对得起那些死在前线,连囫囵尸首都找不回来的兄弟?!”
没有嘶吼,没有咆哮,却比任何军令都来得穿心。
对面阵中,许多士兵下意识地握紧了枪,又下意识地松开了。
他们想起了那些在炮火中一同分过一个馒头的袍泽,想起了那些替自己挡过子弹的兄弟。
一时间,整个雪原都安静得可怕,只剩下风声呜咽。
就在这死寂的瞬间,雪原侧翼的两道山丘后,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还我大帅!”
三支衣衫褴褛、浑身浴血的部队如同三把尖刀,硬生生从叛军最薄弱的侧翼撕了进来!
他们是之前被清洗的老将残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已经溃散或是被收编,没想到他们竟成了奇兵,一群打不死的小强!
叛军的阵脚瞬间就乱了。
他们本来就心虚,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忠义之师”一冲,心理防线当场就“破防了”。
这哪是打仗,这是大型emo现场啊!
“开火!快开火!”张学良目眦欲裂他猛地举起手臂,准备下达那个将让奉军血流成河的命令。
然而,他的手臂却被身边的副官死死抱住,那副官哭喊着:“少帅,不能开枪!开了枪,我们就真成千古罪人了!我们……回不了头了啊!”
上午,临时法庭就设在关隘内的一处空地上。
没有西式的法官袍,只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判官赵铁山,坐在一个巨大的火盆后。
三名被俘的叛军将领被押到火盆前,瑟瑟发抖。
赵铁山也不审问,只是让人将几样东西呈上来:一张被撕碎又拼凑起来的密令残页,一封摁着血手印的效忠信,还有一个被割了舌头的哑兵比划出的证词。
他将这些东西一一举起,展示给所有人看,然后,缓缓置于火盆的铁架之上。
火焰舔舐着纸张,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纸上的字迹在火光映照下,竟仿佛扭曲、蠕动起来,像是无数张嘴在无声地控诉。
血手印更是变得鲜红欲滴,仿佛随时会流下血来。
这根本不是审判,这是行为艺术,是顶级心理战!
赵铁山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此乃‘影火对质’!此火不焚身,只焚心!谁若心中有鬼,这纸上亡魂就会化作厉鬼,字自成谶,缠你生生世世!”
这话一出,那三名将领当场就崩溃了。
其中一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我们被少帅骗了!他说只夺权,不伤大帅性命!他说这是为了奉系好,是为了让我们这些老人能安享晚年啊!”
一句话,捅破了天。
另一个也跟着跪下,磕头如捣蒜:“我们没想反!我们只是……只是想换个活法!大帅,饶命啊!”
庭外,一直静立的张学良,脸色惨白如雪,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精心策划的“兵谏”,此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正午,雪最烈的时候,张家祖庙门前。
王妈手持那根乌黑的家法杖,立于风雪之中,她的声音不大,却盖过了风声:“张家家训,第一条:欺父者,为不孝!”
“第二条:叛主者,为不忠!”
“第三条:忘死难兄弟者,为不义!”
她每说一句,就用家法杖在雪地里重重一顿,留下一个深深的印记。
最后,她高举家法杖,目光如电,直刺张学良:“张学良,你今日若敢让你手下的兵再开一枪,伤一个奉军兄弟,这张家祠堂,永生永世,不收你的牌位!”
“永不收你牌位!”
这六个字,比任何子弹的威力都大。
它击碎的不是肉体,而是一个人存在的根本。
张学良浑身剧震,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他看着王妈,看着那根从小打过他手心的家法杖,看着祖庙上“张氏门庭”四个大字,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雪地里。
手中的勃朗宁手枪,“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