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桌上一份最新的《满洲日日新闻》,头版头条正是对奉天广场事件的歪曲报道,他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
天津英租界,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进“维多利亚咖啡馆”。
布莱克,这位《每日邮报》的远东王牌记者,正用一把银质小勺搅动着杯中的咖啡,思绪却早已飞到了千里之外的奉天。
“用狗来冒充战俘?张作霖这波操作,属实是有点抽象了。”他低声自语,带着一丝英式幽默的嘲讽。
报纸上的照片拍得极具冲击力,所谓的“战俘尸体”堆积如山,配上煽动性的文字,简直是把张作霖钉死在了人道主义的耻辱柱上。
但布莱克,这个在东方混迹了十多年的老油条,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死死锁定在照片中一具“尸体”放大的手部特写上。
“不对……太不对劲了。”他眉头紧锁,喃喃道,“为什么所有‘尸体’的指甲都修剪得一模一样长?整整齐齐,连个泥垢都没有。怎么,奉天战俘营的管理已经人性化到每周提供美甲服务了吗?这不科学!”
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他脑海中激起万丈波澜。
他知道,魔鬼就藏在细节里。
这件事,绝不像报纸上说的那么简单。
他猛地合上报纸,灌下最后一口咖啡,”
就在布莱克下定决心亲赴虎穴的同时,一场席卷全国的舆论反击战,已由奉天方面悄然打响。
督军府内,财政总长王化一看着账本上刚刚划拨出去的十万银元,心疼得直抽抽,但脸上却是一副“豁出去了”的决然。
这笔钱,将秘密注入一个刚刚成立的特殊组织——“国际辟谣团”。
这支队伍的成员堪称豪华顶配。
领队的是一批刚刚从欧美名校归国的“天之骄子”,他们精通多国语言,深谙西方世界的游戏规则。
他们手中的武器,不是长枪短炮,而是更具杀伤力的“真相炸弹”:奉天兵工厂铁舱内部的高清照片、小豆子声泪俱下的口述证词,以及一份关键的录音胶卷。
他们兵分四路,如尖刀般直插京、津、沪、汉四大核心城市,目标明确,专攻外国报社、教会、商会这些舆论高地。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用事实说话,把川口百合精心编织的谎言撕个粉碎!
天津,一处阴暗潮湿的贫民窟里,高桥诚一蜷缩在角落,浑身散发着馊味。
他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嘴里像卡了壳的留声机,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我不是凶手……我不是……我只是按命令拍照……他们把狗皮缝在人偶模型上……川口课长说,只要全世界都在转发,谎言……谎言就是真理……”
他眼前总是浮现出那些剥下的狗皮,和工匠们将它们缝合在人形模特上的诡异场景。
那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仿佛已经浸入了他的骨髓。
某个深夜,一道黑影如狸猫般潜入他的小屋。
高桥诚一吓得魂飞魄散,以为是来灭口的。
但来人并未动手,只是悄无声息地在他桌上留下两样东西:一份装订整齐的《奉天真相白皮书》,和一张返回日本的船票。
黑暗中,一个压低的声音响起:“高桥先生,路已经给你铺好了,是回国苟活,还是站出来说出真相,你自己选。”
黑影消失了。
高桥诚一颤抖着拿起那份白皮书,里面的内容让他如遭雷击。
三天后,他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抱着一个沉重的铁皮箱,猛地闯入了天津英国领事馆。
“我要自首!我要自首!”他冲着惊愕的英国官员嘶吼,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满洲日日新闻》上的照片——全是我拍的!但那是假的!死的是狗!是狗啊!”
他猛地打开箱子,里面全是原始的实验记录、底片和拍摄笔记。
证据,如山!
这份滚烫的资料,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到了布莱克手中。
他连夜在自己的房间里,将这些原始底片与报纸上的照片进行比对。
在放大镜下,真相纤毫毕现。
“原来如此……”布莱克倒吸一口凉气。
原片底片上,那些所谓的“战俘”面部肌肉僵硬无比,呈现出一种非生物的呆滞,根本没有任何人类临死前的挣扎痕迹。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高桥诚一提供的狗尸解剖记录上,每一具狗尸的实验编号,竟然与《满洲日日新闻》分期刊登这些照片的日期,完全对应!
“我的上帝……”布莱克猛然醒悟,“这根本不是新闻报道,这是一条完整的、工业级的谎言生产线!”
他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作为一名记者的良知和尊严被前所未有地激发出来。
他当即铺开稿纸,文思泉涌,一夜未眠,一篇长文一气呵成。
文章被他用最快的电报发回报社总部,标题是他亲自拟定的,充满了愤怒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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