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张作霖缓缓站起身。

他脸上看不出喜怒，一步步走上台，从使者手中接过了那卷黄缎委任状。

使者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仿佛已经看到张作霖乖乖交印的场景。

张作霖将委任状在手中掂了掂，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猛地一抖，“哗啦”一声，黄缎完全展开。

紧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不紧不慢地划着。

“嚓——”

火光一闪，点燃了黄缎的一角。

“张作霖！你敢！”特派使者大惊失色，尖叫起来。

火苗“呼”地一下窜起，迅速吞噬着那份“恩典”。

张作霖的脸在跳动的火光中显得无比狰狞，他那压抑了许久的怒火，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响彻整个礼堂：“谁给老子的督军印？不是你北京政府，是这三千万关东父老乡亲的命！谁想要收回这方印，就先来收走我张作霖的脑袋！”

火焰映红了他暴怒的双眼，也点燃了台下所有奉军将领的血性。

“咔嚓！咔嚓！咔嚓！”

一片整齐划一的金属摩擦声，郭松龄、张作相、吴俊升……所有奉军高级将领齐刷刷拔出腰间的驳壳枪，拉开枪栓，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了台上那个吓得面无人色的北洋使者。

整个大礼堂，死寂一片，空气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张作霖的脑海里，那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但这次，内容截然不同。

【“统治合法性危机逆转”挑战任务完成！奖励发放：袁世凯未公开遗诏抄件一份（内载“东三省都督由该省军民自行推举，中央予以承认，军政人事可自主任免”密权），北洋政府内部派系裂痕深度分析图谱一份（由梦中誊录者孙美瑶无意识绘制）。】

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全身，之前那种虚弱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底气。

几乎是同时，王永江的副官匆匆跑进礼堂，将一个牛皮纸袋交到他手上。

王永江打开一看，顿时呼吸一窒。

他快步上台，将一份泛黄的抄件递给张作霖，手都在微微发抖：“大帅……天助我等！这是……这是袁大总统的未公开遗诏！有了它，咱们就是名正言顺，段祺瑞再也拿‘中央’二字压不住我们了！”

郭松龄也凑了过来，目光却被另一张纸吸引。

那是一张画满了红黑线条和名字的图谱，曹锟、吴佩孚、段祺瑞、徐树铮……各个派系之间的关系、矛盾、资金流向和兵力部署，标注得清清楚楚，简直比北洋陆军部自己的档案还详细。

“原来……直系的曹锟早就对皖系专权心怀不满了。”郭松龄盯着图谱上曹锟和段祺瑞之间那条又粗又黑的矛盾线，眼神发亮，低声喃喃：“这盘棋，能走活了！”

当晚，督军府密室的灯火亮了整整一夜。

直系大将王承斌，以“私人访友”的名义，秘密求见了张作霖。

“雨帅，”王承斌递上一封曹锟的亲笔密函，态度恭敬，“我家仲珊公对大帅今日之壮举，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让我转告大帅，东三省自主任免，合乎民心，顺乎天意。皖系段祺瑞倒行逆施，人神共愤，我直系愿与大帅联手，共抗皖系专政。”

张作霖接过信，眯着眼笑了。

他将信纸在指间轻轻敲打，那张由孙美瑶“梦”出来的派系图谱就在他脑中清晰浮现。

他笑得像只老狐狸：“老曹想借我当枪使？行啊——但这枪口，得由我来指。”

他当着王承斌的面，提笔写下三道密令。

“第一，将袁氏遗诏抄件，连夜送给天津的《大公报》和上海的《申报》，我要让它明天就上头版头条！”

“第二，把钱万通账上那笔款子的来龙去脉，还有段祺瑞向日本人借款三千万扩充‘参战军’的明细账目，给我捅出去！让全国人民都看看，谁在卖国，谁在保家！”

“第三，以我个人及东三省全体将士名义，通电全国：东北之治，源于民心所向，源于白山黑水，非自上授，亦非外人可夺！”

三天后，整个中国舆论场都炸了。

京沪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无一例外都是“张作霖火烧委任状，怒斥北洋无人臣”，配图是他站在火光中怒目而视的抓拍照片，英雄气概十足。

紧随其后的，就是“袁公遗诏惊现奉天，东北自治早有密令”和“皖系借款黑幕曝光，段氏卖国铁证如山”的重磅新闻。

舆论瞬间一边倒。

北平，铁狮子胡同，段祺瑞的府邸。

“混账！匹夫！”徐树铮气得将一个名贵的汝窑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他张作霖竟敢毁朝廷命书，他这是要反了！”

一个幕僚颤颤巍巍地来报：“总……总长，曹锟已经在保定通电，公开支持奉天，称‘东省自治，合乎民情，顺应潮流’……直、皖两系，怕是……要公开决裂了。”

镜头拉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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