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疯子正在擦拭刚发下来的汉阳造步枪,闻言猛地抬起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赵景贤,那眼神里的仇恨,仿佛要凝成实质。
“不薄?我呸!”李疯子咬牙切齿,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那个畜生!他带人屠了我全家,就因为我爹藏了二两米!他杀了我爹娘,还……还逼着我们这些新上山的,吃他们的肉!说这是‘投名状’!老子当时就想跟他拼了,可我打不过他!”
说到这里,李疯子这个铁打的汉子,眼眶竟红了。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沙哑而坚定:“这些年,我做梦都想宰了他!现在,大帅给了我机会,他说‘戴罪立功’,能让我亲手报仇!我就信他这一回!只要能杀了孙大雷,老子这条命,就是大帅的!”
赵景贤的相机“咔嚓”一声,将这一幕永远地定格。
镜头扫过周围其他赎罪营士兵的脸,他们的眼中,同样闪烁着一种复杂而炽热的光芒。
那不是土匪的凶残,也不是降兵的麻木,而是一种被压抑许久,如今被重新赋予尊严和目标的眼神。
消息很快传来,孙大雷的最后一股残匪,约四百余人,凭借天险,死守在图伦山。
他们构筑了坚固的工事,扬言要和奉军血战到底。
军事会议上,高旅长拍着桌子,唾沫横飞:“大帅,图伦山易守难攻,必须用重炮轰开山口,再派主力部队强攻!一鼓作气,彻底解决这帮杂碎!”
张作霖坐在主位上,慢悠悠地抽着烟,对高旅长的计划不置可否。
他吐出一口浓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锐利如鹰。
“这仗,让赎罪营去打。”
此言一出,整个指挥部瞬间鸦雀无声。
高旅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几乎是吼着说道:“大帅!您不是在开玩笑吧?让一群土匪去打另一群土匪?这……这是拿兄弟们的命和奉天的脸面开玩笑啊!他们要是临阵倒戈怎么办?”
张作霖缓缓将烟卷在烟灰缸里摁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里带着一丝旁人看不懂的狂傲:“高瘸子,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胆子越来越小了?老子连死人都能救活,让他们重新开口说话,你还怕几个活生生的土匪不成?”
这话里有话,高旅长听得一头雾水,但张作霖身上那股不容置疑的霸气,让他把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是夜,大雪纷飞,整个图伦山被一片银白覆盖。
赎罪营没有选择强攻,他们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几十架简易的雪橇,载着精锐的士兵,如同幽灵般在雪地里高速穿行,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图伦山的侧后方。
“一班,跟我上!”李疯子嘴里叼着一把匕首,第一个攀上了陡峭的岩壁。
他的身后,是十几名身手最矫健的士兵。
他们就像壁虎一样,利用岩石的缝隙和垂下的树根,硬生生在绝壁上开出了一条路。
山顶的火药库旁,几个守卫正围着火堆打瞌睡。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敌人会从这片被他们视为天然屏障的悬崖上爬上来。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火药库被李疯子他们成功引爆,冲天的火光几乎照亮了半个夜空。
山寨里的残匪瞬间炸了锅。
几乎在同一时间,陈大脚带着她手下的女兵队,配合奉军主力,从正面发起了佯攻,并死死卡住了唯一的下山退路。
火光中,陈大脚清亮的声音响彻山谷:“里面的兄弟听着!孙大雷大势已去!奉军不杀降!缴枪不杀!”
这声呐喊,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火药库被炸,后路被堵,头领孙大雷又不见踪影,残匪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一半人当场扔掉武器,跪地求饶。
战报很快送到了张作霖的案头:此役,歼敌二百余,俘虏一百八十人,而赎罪营,仅伤亡七人!
捷报传回奉天,全城轰动。
百姓们涌上街头,议论纷纷:“听说了吗?黑风寨那帮土匪,被大帅一点化,比正规军还能打!”街角茶楼里,那个说书的小道士又有了新段子,他手持拂尘,摇头晃脑:“要说咱们张大帅,那可是有神仙手段!金口一开,匪徒变忠臣,此乃‘点匪成兵’之大神通也!”
督军府内,张作霖听着副官的汇报,眯着眼睛,又点上了一根烟。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脸上没有太多喜悦,反而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平静。
“这才哪到哪……”他喃喃自语,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老子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跟着我张作霖混,别说是良民,就算是十恶不赦的土匪,只要肯卖命,一样能封侯拜将!”
然而,就在全城欢庆图伦山大捷之时,一份加急的清点报告却让这份喜悦蒙上了一层阴影。
俘虏和尸体里,都没有找到孙大雷。
图伦山后山的茫茫雪林中,一个踉跄的身影在齐膝深的大雪里艰难跋涉。
除了风声,四下一片死寂。
雪地上,只有一道孤独的脚印,歪歪扭扭地延伸向未知的黑暗深处。
没人知道,这个人是谁,也没人知道,他还能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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