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奉军新兵训练场上的号子声已经划破了寂静。
烈日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炉,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汗水的味道。
“快!快!都给老子跑起来!没吃饭吗!”一个黑脸教官的咆哮声在场上回荡。
队列中,一个名叫李四的年轻士兵脸色蜡黄,嘴唇干裂,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咬着牙,死死扛着肩上那杆比他胳膊还粗的汉阳造,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模糊。
他感觉自己的肺就像个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终于,他再也撑不住了,眼前一黑,整个人像一截被砍倒的木桩,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枪托在地上砸起一小片尘烟。
“医官!医官!”
混乱中,一名随营军医匆匆赶来,掰开李四的眼皮,又探了探他的脉搏,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凑到一旁负责记录的郭松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郭总参谋,是老毛病了。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底子早就被掏空了。这训练强度再上来,不等拉上战场,人就得先废在操场上。”
郭松龄的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手中的小本子上,已经记下了不下十个类似的情况。
他合上本子,大步流星地走向督军府。
书房内,张作霖正对着一张东三省的地图,手指在几个关键的铁路线节点上缓缓划过。
“大帅,”郭松龄立正敬礼,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火气,“卑职刚刚巡视了各营,情况不容乐观。目前各营伙食仍以高粱窝头为主,猪肉月均不足半斤,至于白面,配额已经断供半个多月了。”
张作霖的眉头缓缓皱起,手中的雪茄在烟灰缸里狠狠摁灭:“我不是跟后勤的王八犊子说了吗?兵就是咱们的命根子,必须顿顿白面、炖肉,让他们吃饱了不想家!怎么回事?”
“后勤说……没粮。”郭松龄言简意赅。
“没粮?”张作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走!去炊事班!老子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个没粮法!”
炊事班里热气腾腾,几个伙夫正满头大汗地从巨大的蒸笼里往外捡着窝头。
张作霖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也不说话,径直走到蒸笼前,一把掀开笼盖。
一股混合着麸皮酸气的热浪扑面而来。
蒸笼里,根本不是什么白面馒头,而是一堆堆颜色灰黄、质地粗糙,一看就拉嗓子的窝头。
张作霖的脸瞬间黑了。
他随手抓起一个,那玩意儿硬得能当石头使。
他猛地转身,一脚踹在旁边的灶台上,砖石和锅碗瓢盆哗啦一声塌了一地。
“妈了个巴子的!”张作霖的怒吼声让整个炊事班都安静了下来,“老子天天在外面喊,要让兄弟们顿顿白面配炖肉,结果你们就给老子的兵啃这玩意儿?这他妈叫画大饼?不,这他妈是往兄弟们嘴里塞沙子!”
炊事班的老班长,一个叫老周头的五十多岁男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大帅饶命!大帅饶命啊!不是我们弟兄们偷懒,实在是……实在是买不到粮啊!市面上的白面一天一个价,有钱都买不着了!”
张作霖的怒火稍稍平息,他知道老周头不敢骗他。这里面,有事。
当晚,督军府书房灯火通明。
被紧急召来的奉天警察总监常荫槐递上了一份密报,神色凝重:“大帅,查清楚了。奉天城乃至整个南满的粮道,有七成都攥在一个叫钱万通的晋商手里。此人明面上到处宣扬‘战乱时期,粮食金贵,不敢囤货’,背地里却勾结日本南满商社,把收购来的面粉、大米,通过铁路偷偷转运到大连,再高价卖给日本人和其他洋行。他还雇人到处贴告示,说您要强行征粮,要把老百姓逼死,煽动民怨……”
张作霖听着,脸上反而没了怒气,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冰冷的冷笑:“好一个钱老板,这是想用全城军民的肚子,来逼老子低头啊。妈了个巴子的!”
他挥手让常荫槐退下,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
他盯着眼前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系统面板,一行之前从未见过的提示,正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检测到高烈度民生类情绪波动需求(饥饿、恐慌、怨愤),您的民生类言论影响力系数临时+20%】
“影响力系数?”张作霖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嘴角咧开一个极具个人风格的笑容,“行啊,这意思是……只要老子敢吹,就有人敢信呗?”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钱万通想让老百姓觉得老子要饿死他们?那老子就吹一票大的——不光要让兵吃饱,老子还要让全东北的老百姓,今年过年都能杀猪吃肉!”
三日后,奉天北校场。
一场声势浩大的万人劳军大会在此举行。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除了整齐列队的奉军士兵,外围还挤满了闻讯而来的普通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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