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脏脏包发了消息,问她现在在哪儿。很快,她回了我一个哭唧唧的表情:“在门诊二楼的输液室。”
我推着江予安找到二楼,输液室门口人来人往。我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脏脏包,她蔫蔫地靠在椅子上,手背上贴着胶布,连着上方的输液管。而沈默,就安静地坐在她旁边的轮椅上陪着她。
输液室里人不少,座位之间的过道对于江予安的轮椅来说,确实显得有些狭窄局促。我目测了一下,索性对江予安说:“里面有点挤,你就在门口等我们一下?我进去看看情况。”
江予安了然地点头:“好,我就在这儿。”
我独自走进输液室,来到他们面前。脏脏包那袋液体已经快见底了。不得不说,输液真的立竿见影,这会儿看她的脸色,不再是刚才在车上的苍白,反而透出一种红润有光泽的感觉——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医院里暖气开得太足,给热的。我才进来没几分钟,就已经觉得羽绒服像个蒸笼,热得想立刻脱掉。
沈默的膝盖上放着一台平板电脑,屏幕微微倾斜,他正在屏幕上专注地画着什么,线条流畅而精准。他整个人沉浸在创作的世界里,仿佛周遭的嘈杂都与他无关。
而脏脏包,大概是药效上来舒服了些,又或者是人在病中格外依赖亲近的人,她竟然非常自然地、毫无芥蒂地将脑袋靠在了沈默的肩膀上,专注地刷着自己的手机,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无声却极其和谐的气氛。
我轻咳了一声,脏脏包才发现我的存在,立刻坐直了身子。沈默也同时抬起头,收起电容笔,温和地和我打招呼:“林月老师回来了。”
“嗯,”我点点头,看向脏脏包手背上所剩无几的液体,“看样子马上就能解放了。”
脏脏包立刻来了精神,指指输液袋:“就是就是!输完液我们就去吃好吃的!我都饿了!”她脸上写满了对食物的渴望,仿佛刚才那个蔫蔫的人不是她。
沈默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宠溺和管教意味,转头对我“告状”:“你不知道,刚才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她没干别的,就抱着手机一直在挑我们一会儿要吃的东西,精力比没生病时还旺盛。”
“那你挑好了吗?”我笑着问脏脏包。
脏脏包一听,小脸立刻又垮了下来,蔫蔫地说:“没有。我说一个他否一个。”她说着,有点不服气地转身朝向沈默,小声抗议:“明明龙城是我家,我作为东道主,干嘛要听你的安排呀?”
沈默面对她的“控诉”,只是轻轻推了下眼镜,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逻辑:“你也知道你是龙城的东道主?那你干嘛净找些火锅、烤肉、川菜馆子?这些哪一个是龙城特色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还有些病态潮红的脸上,语气加重了些,“而且,昭昭,你还病着呢,知不知道?那些刺激性的东西,现在能吃吗?”
他这一开口,条理清晰,句句在理,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心。脏脏包刚才那点气势瞬间消散,像被戳破的气球,又蔫了下去,小声嘟囔着辩解:“……龙城的那些本地特色,我们天天吃,你又不是没吃过,早就腻了嘛。今天还有江律师在呢,总不能……总不能大家都听你的,就去喝清粥小菜吧?”
她最后一句说得委屈巴巴,眼神瞟向我,似乎在寻求支援。
就在这时,护士过来利落地帮脏脏包拔掉了针头。她一边按着棉签,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我和沈默,等待着关于“吃什么”这个重大议题的最终裁决。
“还是林月老师和江律师来定吧,”沈默将决定权抛给了我们,但目光转向脏脏包时,语气依旧带着不容商量的坚持,“但不管最后吃什么菜系,昭昭,你都得吃清淡点。”
他说着,便开始自然地收拾起东西——脏脏包随手放在旁边空位上的充电宝、她那个小巧的链条包、刚刚从药房取来还装在塑料袋里的几种药,以及她脱下来搭在扶手上的羽绒服。他细心地将所有物品归拢好,然后整齐地放在自己并拢的双腿上,用一只手虚扶着。
做完这些,他才小心翼翼地操控电动轮椅,在有限的空间里调整方向,对我们说:“走吧,去吃饭。”
输液室的过道本就狭窄,两旁还坐满了输液的患者和陪护的家属,一人独行尚且需要嫌挤,何况是宽度可观的电动轮椅。沈默操控着轮椅,谨慎地向前移动。
然而,才往出口方向行进了没几步,他腿上那个装着药盒的塑料袋,因为边缘被其他物品稍稍挤占,再加上轮椅行进时的轻微颠簸,悄无声息地滑落了下去,“啪”地一声轻响,掉在了地上。
沈默自己浑然未觉,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继续操控轮椅缓缓前行。
我跟在他侧后方,一眼就看到了掉落的药袋,赶紧弯下腰将它捡了起来,轻轻拍了拍。
“沈默老师,”我快走两步,将药袋递还给他,“东西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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