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阙山北麓的狭长山谷,晨雾还未散尽,便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搅碎。谷口两侧的密林中,楚国太子熊审正站在临时搭建的土台上,青铜头盔下的脸庞尚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紧盯着谷外尘土扬起的方向,手中握着的青铜剑鞘被指尖攥得微微泛白——这是他第一次独自率领车兵执行断后任务,身后的三百辆战车,是父亲熊旅从楚国精锐中调拨的“锐车”,更是整个前线楚军能否全歼陆浑戎的关键。
“太子,车轴尖刺已加固完毕,盾牌也按您的吩咐架稳了!”一名身披皮甲的车师快步登上高台,单膝跪地禀报。熊审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下方整齐排列的战车:每一辆战车的车轴两端,都加装了半尺长的青铜尖刺,寒光在雾中闪烁;车厢两侧竖起的犀牛皮盾牌,层层叠叠如城墙,将驾车的驭手与持戈的甲士护得严严实实。三百辆战车分作三列,列成“品”字形伏在谷中,车轮碾过的地面留下深深的辙印,仿佛早已张开的巨口,只待猎物闯入。
“再探!看陆浑戎的败兵离谷口还有多远!”熊审的声音虽带着少年人的清亮,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斥候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回消息:“启禀太子,陆浑戎残部约两千余人,正往山谷逃窜,身后有我军轻骑追击,他们已是惊弓之鸟!”
熊审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陆浑戎本是西戎部族,盘踞伊阙山一带多年,时常南下劫掠楚国边境,掳走中原百姓为奴。此次父亲熊旅亲率大军北上,就是要彻底扫清这股边患。前线楚军已将陆浑戎主力击溃,只余下这股残部,若能将其全歼或生擒,便能永绝后患——而他的任务,就是守住这最后一道关口。
“传我命令,驭手备好马匹,甲士持戈待命,待陆浑戎半数进入谷中,便擂鼓冲锋!”熊审拔出腰间青铜剑,剑尖指向谷口。高台两侧的鼓手立刻举起鼓槌,目光紧盯着雾霭深处。
片刻后,杂乱的马蹄声与士兵的哀嚎声越来越近,第一批陆浑戎败兵终于出现在谷口。这些西戎士兵大多身披皮甲,手持弯刀,胯下战马疲惫不堪,不少人身上还带着箭伤,显然是被楚军追得走投无路,才选择这条山谷作为退路。他们警惕地打量着山谷两侧,见只有茂密的树林,便纷纷催马进入,想要尽快摆脱追兵。
眼看陆浑戎的人马已有大半进入谷中,殿后的士兵也即将踏入谷口,熊审猛地将青铜剑高举过头顶,厉声喝道:“擂鼓!冲锋!”
“咚!咚!咚!”急促的战鼓声瞬间响彻山谷,震得树叶簌簌落下。早已蓄势待发的楚军战车猛地冲出密林,第一列战车如离弦之箭般扑向谷中的陆浑戎,车轴两端的青铜尖刺在阳光下泛着致命的寒光。
“有埋伏!”陆浑戎的士兵惊呼起来,可此时想要掉头已经来不及。楚军战车的马蹄声如惊雷般逼近,尖刺狠狠戳进战马的肚皮,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受惊的战马纷纷倒地,将背上的士兵甩翻在地。后续的战车紧随其后,车厢两侧的盾牌挡住了陆浑戎士兵慌乱射出的箭矢,持戈的甲士探出身子,长戈横扫,将试图反抗的西戎士兵挑翻在地。
山谷本就狭窄,陆浑戎的人马挤作一团,根本无法展开阵型。前面的士兵被楚军战车冲散,后面的士兵又被堵在谷中,进退两难。不少陆浑戎士兵见大势已去,纷纷扔下手中的弯刀,跪在地上投降。只有少数顽固分子还在负隅顽抗,却很快被楚军甲士斩杀,鲜血染红了山谷中的碎石路。
熊审跳下高台,换乘一匹战马,手持青铜剑来到谷中。此时战斗已近尾声,楚军士兵正在清点俘虏,收缴兵器。他翻身下马,走到一群俘虏面前,目光扫过他们的脸庞——这些俘虏中,除了高鼻深目的西戎人,还有不少面色蜡黄、衣衫褴褛的中原百姓,他们的手臂上还留着被绳索捆绑的痕迹,显然是被陆浑戎掳掠而来的。
“太子,这些都是陆浑戎从附近城邑掳走的百姓,还有不少人受了伤。”一名校尉上前禀报。熊审看着那些百姓眼中的恐惧与绝望,心中不由得一紧,当即下令:“传我将令,凡中原百姓,不论男女老幼,一律松绑,取军中干粮与伤药给他们,派专人护送回附近城邑;愿降的陆浑戎士兵,暂且编入辎重队,负责搬运粮草、修缮器械,戴罪立功,若有异动,立斩不赦!”
“喏!”校尉领命而去,立刻组织士兵执行命令。那些中原百姓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纷纷跪地叩谢,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口中不停喊着“多谢太子殿下”。熊审看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父亲常说“得民心者得天下”,今日救下这些百姓,便是为楚国赢得了一份民心。
此时,一名斥候快马加鞭从谷外赶来,翻身下马禀报道:“启禀太子,前线传来捷报!大王已率领主力全歼陆浑戎主力,听闻太子殿下在此生擒残部,还救下了中原百姓,大王十分欣慰,特命小人前来传讯,让您务必妥善处置俘虏,待大军休整后,再一同返回郢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