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樊姬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们的孩子,都在南疆扎下根了。”
熊旅转过头,握住妻子的手。她的掌心带着劳作的薄茧,混着泥土与草木的气息,与他自己的手掌紧紧相贴,温热而踏实。他忽然想起十五年前,那个在章华台的回廊里迷路的十岁少年——那时他刚穿越到这个时代,看着雕梁画栋的宫殿,听着周围人难懂的楚语,心里满是惶恐与茫然。他绝不会想到,十五年后,自己会站在这片曾被中原称为“蛮夷之地”的南疆,看着自己的儿女、臣子与各族百姓,共同织就这样一幅鲜活的画卷。
那时的楚国,北有强晋,东有悍吴,南有百越,内忧外患,如履薄冰。他带着来自后世的记忆,推新政,兴农商,练新军,与孙叔敖、养由基这些名臣猛将并肩,一步步走出困境。可直到此刻,看着晒谷场上共劳的军民,校场上同练的少年,河岸边共商的女子,他才真正觉得,自己脚下的土地,不再是征服的疆土,而是生长的家园。
“孙令尹昨日还说,”熊旅望着天边渐浓的晚霞,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再过五年,南疆的稻粟、矿产与商税,就能支撑起半个楚国的军备。但我要的,不止这些。”
他伸出手,指向晒谷场上正在互相投掷谷壳打闹的楚兵与越人,指向校场上一起喊着号子的少年,指向村落里共饮一瓢水的女兵与老婆婆:“我要的是,将来有一天,有人问起他们‘你是楚人,还是越人’,他们会笑着说——‘我是南疆人,是大楚的南疆人’。”
樊姬靠在他肩头,看着他指尖划过的方向,轻声道:“会的。就像这左江的水,混着楚地的雨水,越地的山泉,流着流着,就再也分不出彼此了。”
晚霞正浓,将苍梧关的城楼染成一片金红,也将熊旅与樊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投在关下的土地上,仿佛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远处,芈璇玑与养芷的争论声还在继续,熊涛与熊昭的喝彩声伴着马蹄声传来,熊正则不知何时跑到了晒谷场,正跟着越人孩童追逐一只蝴蝶,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这些声音混在一起,没有楚语与越语的分别,没有士人与庶民的界限,像一首没有歌词的歌谣,在南疆的山谷间、河流上、田野里久久回荡。楚国的南疆,不再是地图上用墨线勾勒的冰冷疆界,而是被无数双手共同焐热的土地,是楚人与百越儿女共同播种的家园。
风再次掠过晒谷场,卷起几片金黄的谷壳,飞向远方的梯田。那里,新播的冬麦已经发芽,在晚霞中泛着淡淡的绿意,正孕育着一个更加强盛、更加温暖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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