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栅一刻,七哥的“大将军”如一道墨线疾射而出,只听“啪、啪”两声脆响,未等人看清,对方的虫已被猛地掀翻。青翅大将军毫不留情,追身又是一口。不过一照面,胜负已定。
七千两银票推至七哥手边,他面色如常,仿佛不过是收了一壶茶钱。
两位少爷交换一个眼神,向后一挑眉,一位面色白皙、眼神精亮的青年悄然上前,替换了原先的打草人。
这是他们早备好的杀局:先输一场,是为放长线;这第二局,才是真正收网时。任你七哥的虫再凶,也逃不过药草之功!
原来这斗蛐蛐之局,从来不止虫斗,更是人斗。寻常蟋蟀开牙需以草引导,而有赌处便有诈,那草若经药水浸泡,便能于刹那间定乾坤:有的能叫虫狂性大发,开栅一瞬打出“冲锋草”,可令其直扑狠咬、先声夺人;亦有能使之晕眩萎靡的“闷魂草”,只需轻扫两下,再猛的将军也成了软脚虾。
二人遂笑吟吟开口,语带激将:“七爷,下一局,一万两打底,花红另算,您敢不敢接?”
谁知七哥只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呷了口茶:“不敢。”
两人顿时一愣。
“我就这一只虫,难不成还让它连番恶斗?”七哥撂下茶盏,慵懒起身,“乏了,吃饭去。”
两位少爷如遭雷击,猛地指着仆人手中另外两盆:“您、您不是还有两盆吗?莫非是……怕了?”
七哥哈哈大笑,笑声陡然一收,目光如刀锋扫过:“老子养的蟋蟀,就跟老子一个脾气,就爱换房子住。今儿睡这盆,明儿睡那盆,怎么,犯王法了?”他边说边信手掀开另外两盆——盆盆皆空!
他随手掸了掸长衫,语气讥诮:“有些玩意儿,京城爷们儿早玩剩下了,就别搬来现眼了。”
说罢冷哼一声,拂袖而出。唯留满堂愕然的看客,与面如死灰的二位少爷僵立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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