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把竹简上的墨迹凑近烛火,确认“正月十五,义渠王会于渑池”这行字没被火烤变形,才卷起来塞进贴身的囊袋里。指尖摸到囊袋内侧的硬茧——那是常年握刀磨出来的,在特种兵部队时就有,没想到到了这战国乱世,反倒更厚了。
“陛下,义渠那边有消息了。”赵二掀帘进来,风雪灌了半袖,他却顾不上拍掉,手里举着块桦树皮,上面用炭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义渠王的次子带了三百骑兵,已经到渑池城外的密林扎营,说是‘先去踩点’。”
姬延接过桦树皮,炭痕被他指腹蹭得发灰:“次子?那老狐狸是让儿子来探虚实。”他忽然起身,从墙角拖出个木箱,打开时,里面的铁件泛着冷光——是十几把刚改好的短弩,弩臂上缠着防滑的麻绳,“赵二,把这些分下去,让亲卫们今晚就练熟,保险栓在右侧,按三下是连发。”
赵二眼睛一亮,抓过一把掂了掂:“这玩意儿比上次的强弩还轻便!陛下,您这脑子咋长的?”
“少拍马屁。”姬延白了他一眼,却拿起一把弩,演示着上弦:“弦要拉到第三格才够劲,箭头淬了麻药,射中不用命,但能让他半个时辰站不起来。”他扣动扳机,“嗖”的一声,弩箭穿透了帐外的雪堆,只留个小窟窿。
“过瘾!”赵二招呼人来领弩,帐内顿时响起一阵金属碰撞声。
这时,帐门被撞开,一个亲卫连滚带爬冲进来,手里的铜符掉在地上:“陛下!西周君那边……那边派来个使者,说要见您,还带了十车粮草。”
姬延皱眉:“西周君?他消息倒灵通。让他进来。”
使者是个穿锦袍的中年人,进门就作揖,眼神却在帐内扫来扫去,瞥见那些短弩时,眼皮跳了跳:“姬延陛下,我家君上听闻您要去渑池,特备粮草相助。只是……”他顿了顿,“君上说,义渠人素来蛮横,不如由西周军代劳,您只需在帐中坐等好消息。”
姬延冷笑一声,把玩着手里的弩箭:“西周君是怕我抢了他的功劳,还是怕义渠王记恨?”他突然提高声音,“赵二,让使者看看咱们的亲卫!”
亲卫们立刻列成两排,每个人手里都握着短弩,齐刷刷指向帐顶,动作整齐得像用尺子量过。使者脸色瞬间发白。
“回去告诉西周君,”姬延走到使者面前,声音压得很低,“我的人,我自己带。粮草留下,人可以走了。”
使者哪还敢多话,喏喏地退了出去。赵二看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黄鼠狼给鸡拜年!”
姬延没接话,他正盯着桦树皮上的“密林”二字。义渠人扎营的密林,恰好是去年他伏击山匪的地方,那里有片洼地,适合设伏。他忽然从怀里掏出张地图,用炭笔在密林地界画了个圈:“明晚子时,带二十人去这儿,挖三丈深的壕沟,上面铺树枝和雪。”
“挖壕沟?”赵二凑过来,“对付骑兵?”
“不止。”姬延又画了个箭头,“义渠人的骑兵喜欢冲锋,咱们在壕沟后五十步设弩阵,等他们掉进去,就按这个节奏射。”他用手指在桌面上点出“哒哒哒”的节奏,“三连发,专射马腿。”
亲卫里突然有人开口:“陛下,要是西周君暗中跟义渠王通气咋办?”
姬延抬头,见是个新来的少年亲卫,名叫小石头,平时话不多。他忽然笑了:“那就让他通。”他从囊袋里摸出块玉符,上面刻着“周”字,“小石头,你带五个人,拿着这个去见义渠王的次子,就说‘西周君愿助一臂之力,正月十五卯时,在渑池东门接应’。”
小石头愣了:“陛下,这是……”
“按我说的做。”姬延眼神锐利,“西周君想坐收渔利,咱们就给他个机会‘立功’。”
赵二突然拍大腿:“我懂了!让西周军去东门当靶子,咱们在密林捡现成的!”
“算你不笨。”姬延丢给他一块干粮,“今晚好好休息,明晚的戏,得精神足才能演好。”
深夜,姬延独自站在帐外,雪光映着他的侧脸。他摸出那卷竹简,指尖抚过“义渠王”三个字。前世在特种部队执行任务时,他最擅长的就是利用敌人的贪心设局,没想到在这里也用得上。西周君想借义渠的手除了他,义渠王想吞周地,而他,只需要做那个把棋盘打乱的人。
“陛下,冷不冷?”小石头抱着件披风走来,他刚才偷偷跟着姬延,见他站了许久,“赵二哥说您肯定又在想计谋,让我给您送件衣服。”
姬延接过披风披上,忽然问:“小石头,怕吗?”
小石头用力摇头:“不怕!跟着陛下,啥都不怕!”
姬延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记住,不管待会儿遇到啥,握紧手里的弩,别慌。”
天快亮时,亲卫们已经按计划分头行动。赵二带着人去挖壕沟,铁锹插进冻土的声音在雪地里格外清晰;小石头领着五个亲卫,揣着玉符往义渠营地方向去,马蹄裹了布,走得悄无声息;剩下的人则在帐内保养短弩,给箭头涂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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