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的手指在改良弩机的齿轮上敲了敲,铁卫营的铁匠炉“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火星溅在他的袖口上,烫出几个小黑点也浑然不觉。
“队长,韩教头的箭羽磨好了。”赵二抱着个木盒进来,里面整齐码着三十束白羽箭,箭杆缠着细密的竹丝,尾端还沾着新鲜的松香——这是韩娥琢磨出的新法子,能让箭在风中更稳。
姬延抬头,看见韩娥正站在演武场边比划,手里的弓拉成了满月。她今天穿了身利落的短打,腰间别着那枚射中铜钱孔的箭,阳光下,箭尾的红缨晃得人眼花。
“姬延!”她突然喊了声,松开弓弦,箭“嗖”地飞过,正中靶心——那靶心是魏冉昨天用铁矿换的,纯铜打造,寻常箭矢根本穿不透。但韩娥这支箭,箭头没入寸许,震得靶身嗡嗡作响。
魏冉蹲在旁边记账,闻言探头:“哎哟,这破甲锥真能穿铜?我哥要是见了,肯定得把我库房的铁矿全搬来换。”他手里的账本上,歪歪扭扭写着“铁卫营欠秦国铁矿三百斤,换破甲锥二十枚”,旁边还画了个丑兮兮的箭头。
姬延没理他,拿起枚新铸的箭头端详——三棱形,凹槽里淬了麻药,是韩奂按他给的图纸改的第三代。第一代太脆,第二代太重,这代刚好,能破甲还不影响射程。
“史厌呢?”他突然问。
赵二挠挠头:“刚才还在呢,说要去给韩将军送新做的急救包。”话刚落,史厌就掀帘进来,脸上沾着灰,手里的布包渗出血迹。
“出事了。”史厌把布包扔在案上,里面的草药撒了一地,“韩奂在城郊被伏击了,对方用的是秦国的连弩,带着‘秦’字烙印。”
姬延猛地站起,改良弩“啪”地合上:“人呢?”
“被韩娥的人救回韩营了,伤得不轻。”史厌喘着气,“对方留了话,说‘偷师者,死’——明显是冲着破甲锥来的。”
韩娥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里的弓还没放下,脸色铁青:“我哥说了,是孟贲的人。他左臂好了?敢动我韩家的人!”
姬延摸出腰间的匕首,在指尖转了个圈——这是他用现代锻造法做的,刀刃薄如纸。“不是孟贲。”他突然道,“孟贲的连弩队用的是牛角扳机,刚才史厌带回来的箭簇碎片上,有青铜扳机的锈迹——那是秦国宗室专用的‘玄鸟弩’,归嬴稷直管。”
魏冉突然打了个哆嗦:“嬴稷?我堂哥?他怎么会管这事?”
“因为破甲锥威胁到秦军的玄甲营了。”姬延走到铁匠炉边,拿起个烧红的箭头,用冷水淬了火,“嬴稷这人,最忌讳别人动他的军防。”
韩娥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早知道会这样?”
姬延看着她眼里的怒火,平静道:“知道会有麻烦,但没想到是嬴稷亲自出手。”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把那枚淬好的箭头塞给她,“想报仇吗?我教你做能穿玄甲的破甲锥。”
韩娥愣住,随即嘴角咧开个张扬的笑:“早就想了!”
接下来三天,铁卫营变成了兵器坊。韩娥学东西快得惊人,看一遍就会,改良的箭头甚至比姬延做的更刁钻——她在三棱凹槽里加了倒钩,一旦射入就拔不出来。魏冉则像个搬运工,每天赶着马车来回于秦营和铁卫营之间,用铁矿换箭头,嘴里还不停念叨“堂哥要是知道我胳膊肘往外拐,肯定扒了我的皮”,但每次看到新箭头,眼睛都亮得像藏了星星。
史厌带着铁卫营的人,趁夜摸了三次秦军的连弩营,每次都只拿走扳机——按姬延的吩咐,不伤人,只拆装备。回来时总能带些秦军的布防图,上面的笔迹潦草,显然是急着记录的。
“秦军换防时间改了,”史厌铺开最新的图,“寅时三刻换岗,有一刻钟的空档。”
姬延在图上圈出个红点:“这里是他们的弩箭库,守将是嬴稷的亲信,叫杜回,据说能生撕虎豹。”
韩娥突然拍桌:“我去!”
“你?”姬延挑眉,“杜回的铠甲是双层玄铁,你的破甲锥未必能穿。”
韩娥从背后摸出支特别长的箭,箭头闪着幽蓝:“我让韩奂加了‘见血封喉’的毒液,穿不透甲,射马总行了吧?”
姬延看着她眼里的狠劲,突然想起刚穿越时,自己也是这样,为了活下去什么都敢试。他点点头:“可以,但必须带赵二他们配合——他懂陷阱,能帮你拖延时间。”
行动定在第四天夜里。韩娥带着五名铁卫,背着改良弩出发时,姬延突然叫住她,塞给她个小布包:“里面是急救包,按我教的方法用,碘酒消毒,纱布缠三层。”
韩娥愣了愣,把布包塞进怀里,翻身上马时,耳朵有点红:“啰嗦。”
魏冉在旁边数箭头,突然抬头:“要不我也去?我认识杜回,小时候还一起爬过树。”
姬延踹了他一脚:“你去了只会喊‘堂哥饶命’,老实待着记账。”
夜深得像泼了墨。姬延站在了望塔上,手里捏着枚箭头,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弩箭声。史厌上来时,手里拿着个俘虏——是秦军的斥候,被赵二的陷阱吊在树上,嘴里塞着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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