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蹲在狼山隘口的巨石后,指尖碾着块页岩,棱角锋利得能划开皮肉。他盯着隘口下蜿蜒的山道,像条被踩住尾巴的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是秦军必经之路,樗里疾的先锋营明天拂晓就会从这里过,带着火油和硫磺,准备将狼山烧成炼狱。
“将军,滚石炮都架好了。”史厌猫着腰爬过来,军甲上沾着草籽,“按您说的,五十步一架,石头都选带棱角的,砸下去够他们喝一壶。”他突然压低声音,“小六子刚才去探路,说山道尽头有片竹林,能藏人,就是地面太软,怕踩出脚印。”
姬延没回头,从怀里掏出块油布,展开是张手绘的狼山地图,用炭笔标着密密麻麻的记号。他指尖点在“鹰嘴崖”三个字上:“把第三组滚石炮移到这儿,别架太高,秦军带的火油罐怕震,滚石擦着崖壁过去,就算砸不着人,也能把罐子震裂。”
“妙啊!”史厌眼睛一亮,“火油流一地,咱们再射火箭,保管他们变成烤猪!”
“别大意。”姬延用指甲在“黑风口”划了道线,“这儿是风口,火借风势容易烧到自己人,让弟兄们多备湿布,裹在胳膊上当盾牌。”他突然想起前世在丛林里灭火的经历,阻燃服被火星烫出洞,后背燎起一串水泡,却得咬着牙往前冲——现在没阻燃服,只能用土法子。
史厌刚要应声,远处传来“咔嚓”一声,是竹枝断裂的脆响。姬延猛地按住腰间的短刀,史厌也抽出了连弩,两人借着月光望去,只见小六子抱着棵毛竹,正踮脚往山道上撒竹枝,脚边的泥地上果然留着串浅坑。
“你这是干啥?”史厌压低声音喝问。
小六子吓得一哆嗦,毛竹“哐当”砸在地上:“将军说……说要掩盖脚印,我看这竹枝软,铺在地上能盖住坑。”他指着竹枝上的倒刺,“而且这玩意儿扎脚,秦军穿着草鞋,踩上去保管嗷嗷叫。”
姬延看着那铺满竹枝的山道,突然笑了——这小子虽笨,倒有股子机灵劲。他想起自己刚入伍那年,在演习场用树枝伪装陷阱,被教官骂“花里胡哨”,结果那陷阱愣是困住了三个老兵。“铺得再密点,”他对小六子扬了扬下巴,“顺着山道铺,别留缝隙。”
等弟兄们重新布置妥帖,天已泛白。姬延爬上鹰嘴崖,冷风灌进甲胄,冻得他打了个寒颤。崖下的山道像条冻僵的蛇,竹枝在晨光里泛着青,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摸出块干粮,刚咬了口就停住了——远处尘烟滚滚,秦军的先锋营到了,旗帜上的“秦”字在风里猎猎作响,为首的骑兵扛着个大油罐,晃得人眼晕。
“来了!”史厌的声音带着紧张,手里的火箭筒已蓄势待发。
姬延按住他的手:“等他们过半。”
秦军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踏在竹枝上发出“沙沙”的响,混着士兵的笑骂:“这山道咋这么扎脚?怕不是长了刺!”有人弯腰去拔鞋里的竹刺,队伍顿时慢了下来。
“就是现在!”姬延猛地挥下手臂。
“轰隆隆——”滚石炮应声而发,磨圆的巨石带着风声砸下去,正撞在油罐车队中间。第一个油罐“嘭”地炸开,火油泼了满地,秦军士兵慌忙后退,踩在竹枝上摔了个四脚朝天,惨叫声此起彼伏。
“射火箭!”姬延大喊。
火箭拖着焰尾掠过隘口,精准落在火油里,火苗“腾”地窜起,瞬间连成火墙。秦军被烧得鬼哭狼嚎,后面的想退,前面的想冲,挤成一团乱麻。
“将军,他们要往竹林跑!”史厌指着那群往竹林钻的秦军,眼里冒光,“小六子在那儿等着呢!”
姬延望去,竹林里果然传来惨叫声——小六子带着人在地上埋了削尖的竹桩,秦军踩上去,脚掌顿时被扎穿。可没等他高兴,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不对!”
火墙的另一边,竟有支秦军没冲山道,正攀着崖壁往上爬,领头的举着盾牌,显然是想绕后偷袭。姬延认出那盾牌上的狼头纹——是樗里疾的亲卫营,专打硬仗的。
“史厌带十人守滚石炮,其他人跟我来!”姬延抽出短刀,往崖顶冲。他的特种兵战术在这时派上了用场,脚踩石壁的凹坑借力,比秦军爬得快了一倍,刀刃在晨光里划出冷光。
第一个爬上崖顶的秦兵刚直起身,就被姬延一脚踹了下去,惨叫声在山谷里撞出回音。他反手抓住第二个秦兵的盾牌,猛地往怀里一带,对方重心不稳,被他用刀柄砸中后脑,软倒在地。
“将军小心!”小六子的声音从竹林方向传来,带着哭腔,“他们放箭了!”
箭矢“嗖嗖”掠过头顶,姬延就地翻滚,躲在巨石后。他突然发现崖边有丛干枯的茅草,心里顿时有了主意:“把火折子给我!”
火折子点燃茅草的瞬间,他将其踢向崖边。茅草借着风势迅速蔓延,浓烟滚滚,正好挡住秦军的视线。姬延趁机冲出去,短刀直取领头亲卫的咽喉,刀刃划破皮肉的脆响,混着对方难以置信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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