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将最后一份账簿合上时,窗外的天色已泛出鱼肚白。案上堆着的竹简记录着西周国的财政明细,墨迹里还能看出原主潦草的涂改痕迹——显然这位周天子生前早已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
“史厌,”姬延揉了揉眉心,将账簿推到一旁,“查得怎么样?那些欠着周室粮钱的贵族,有多少愿意主动偿还?”
史厌捧着陶罐走进来,倒出两碗粟米粥,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脸上的疤痕:“回陛下,查了三十家,只有三家派了人送了些陈米,其余的要么称病不见,要么说‘等秋收再说’——说白了就是想赖账。”他将粥碗推到姬延面前,“尤其是那个巩伯,当年借了三百石粟米,现在家里粮仓堆得冒尖,愣是说‘借据是假的’,还放狗咬咱们的人。”
姬延舀了勺粥,温热的米粥滑过喉咙,稍稍驱散了熬夜的疲惫。他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节奏沉稳如鼓点——这是他在特种兵部队养成的习惯,思考时总爱用规律的动作集中注意力。
“巩伯……”姬延想起这个名字,账簿里记着此人是西周国的老贵族,封地在洛水沿岸,靠着漕运发了大财,却总以“周室衰落”为由推脱债务,“他家的粮仓在哪?”
史厌眼睛一亮,瞬间明白姬延的意思:“在封地东头的坞堡里,据说雇了两百个家丁守着,墙修得比县城还高。”
“两百家丁?”姬延冷笑一声,放下粥碗,“一群拿锄头的农夫,也敢称‘家丁’?”他起身时,腰间的短刀随动作轻响,“备车,去巩伯封地。”
史厌赶紧拦住:“陛下,要不要带些亲卫?两百人虽说战力一般,真打起来也麻烦。”
“带二十人够了。”姬延从墙上摘下弓箭,掂了掂重量,“对付这种老狐狸,动武是下策。”
巩伯的坞堡外,家丁们正懒洋洋地靠在门柱上晒太阳,手里的戈矛斜斜杵在地上,连盔甲都懒得穿。看见姬延只带了二十人,为首的家丁头头嗤笑一声,叉着腰挡在门口:“哪来的野小子?巩府也是你们能闯的?滚!”
姬延没理他,只是让亲卫将一卷竹简展开——那是当年巩伯借粮时亲手画押的契约,墨迹虽有些褪色,但签名和指印清晰可辨。
“叫巩伯出来,要么还粮,要么认账。”姬延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坞堡里正在晒谷的仆役都停下了手里的活。
家丁头头还想撒野,却被身后匆匆跑来的管家按住。管家看清竹简上的契约,脸都白了,赶紧对着姬延拱手:“贵客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我家主人。”
片刻后,巩伯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从里面出来,穿着锦缎长袍,手里把玩着玉佩,看见姬延就堆起笑:“哎呀,是周天子驾临?失敬失敬!快里面请,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备礼迎接啊!”
姬延没动,只是扬了扬手里的契约:“巩伯,废话不多说,三百石粟米,今天要么交出来,要么我让人把契约抄录百份,贴遍洛阳城,让天下人评评理。”
巩伯的笑僵在脸上,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换上苦脸:“陛下说笑了,我哪敢赖账?只是今年收成不好,粮仓实在空……”
“是吗?”姬延打断他,突然抬手搭箭,弓弦轻响,羽箭擦着巩伯的耳边飞过,精准钉在坞堡内的粮仓门板上——那门板后隐约透出谷物滚动的声响。
巩伯吓得一哆嗦,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没想到这年轻天子不仅敢来,还敢在他的地盘上动箭,更要命的是,对方显然早就摸清了粮仓的位置。
“看来巩伯的收成不错。”姬延收回弓箭,语气平淡,“既然有粮,就别藏着了。三百石,我只取本金,利息全免。”
巩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看周围探头探脑的仆役,又看看姬延手里的契约,知道今天要是不还,这老脸就算彻底丢尽了——周室虽然衰落,但“欠债不还”的名声传出去,他在贵族圈子里也别想抬头。
“卸粮!快给周天子卸粮!”巩伯咬着牙喊道,心疼得脸都在抽搐。
家丁们不情不愿地打开粮仓,一袋袋粟米被搬出来,很快就在马车旁堆成了小山。史厌让人清点数目,不多不少正好三百石。
姬延看着粮食装车,对巩伯道:“记住,周室虽弱,却不是可以随意欺辱的。下次再赖账,就不是三百石这么简单了。”
巩伯敢怒不敢言,只能点头哈腰地送他们离开。直到马车走远,他才跳着脚骂道:“竖子敢尔!等我联合其他贵族,看我怎么收拾你!”
回程的马车上,史厌清点着粮食,笑得合不拢嘴:“陛下这招真高!没费一兵一卒就拿回了粮食,还敲山震虎,那些赖账的肯定得掂量掂量。”
姬延靠在车壁上,手指摩挲着箭杆上的刻痕——那是他刚在巩伯粮仓门板上留下的记号。他知道,巩伯那句“联合其他贵族”不是气话,这些老贵族盘根错节,肯定会抱团对抗周室。
“史厌,”姬延突然开口,“你说,要是这些贵族真的联合起来,会在哪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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