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丁带着二十个亲卫,蹲在函谷关左近的山坳里嚼着干饼,眼皮直打架。史厌派他来盯着秦军粮道,这都蹲了三天,连只野兔都没见着,更别说运粮队的影子。
“头儿,要不咱回去吧?”一个亲卫揉着发麻的腿,“说不定秦军早换道了。”
富丁刚想踹他一脚,耳朵突然动了动——远处传来车轮碾地的声响,还夹杂着骡马的嘶鸣。他立刻按住亲卫的嘴,压低声音:“来了!都给我藏好,看清人数和护卫配置!”
山坳外的官道上,一队秦军缓缓走来。三十辆粮车首尾相接,每辆车旁跟着两个步兵,领头的是个络腮胡校尉,腰间挂着柄镶玉的弯刀,看着就不好惹。
“啧啧,够肥的。”富丁数着粮车,“三十车,护卫也就五十人,这是看不起谁呢?”
亲卫们摩拳擦掌:“要不咱劫了?”
“劫个屁。”富丁瞪他一眼,“史厌先生说了,要先摸清楚他们的调度规律。你看那校尉腰间的弯刀,十有八九是樗里疾的亲信,动了他等于打草惊蛇。”
等秦军走远,富丁在地上画了个简易地图:“看到没?他们过了函谷关就沿河谷走,那地方两侧是峭壁,正好设伏。但咱们人太少,硬拼肯定不行……”
他指尖在“河谷”二字上敲了敲,突然笑了:“有了,咱们不劫粮,改‘借’粮。”
三日后,秦军粮队再次经过河谷时,天上突然滚过几声闷雷。络腮胡校尉抬头看了看天,骂骂咧咧地催促:“快点走!看这样子要下雨,别让粮食受潮了!”
话音刚落,两侧峭壁上突然泼下无数泥浆——富丁带着亲卫在崖顶堆了好几天的稀泥,就等这一刻。秦军猝不及防,被泥浆糊了满身,眼睛都睁不开。
“什么人?!”校尉拔刀的手被泥浆滑得一歪,刀“哐当”掉在地上。
富丁趴在崖边,用布包着嘴喊:“路过的山民!看你们粮食多,借几车救急!”
亲卫们早用绳索吊了几个空麻袋下去,趁着秦军混乱,利索地解开最前面三辆粮车的缰绳,赶着就往岔路跑。等秦军抹掉脸上的泥,只看到远去的车影,气得校尉拔剑劈断了旁边的小树。
“追!给我追!”
可秦军刚追出没多远,就听见身后“轰隆”一声——富丁早让人在粮车经过的路面挖了陷阱,还盖了层薄草,此刻正好困住了殿后的五辆粮车。
富丁站在崖顶,看着秦军手忙脚乱地填陷阱,笑得直拍大腿:“走喽!回去给史厌先生交差!”
亲卫们赶着三车粮食,拐进早就探好的密道。富丁摸着怀里的陶片——这是他从秦军粮车上刮下来的,上面有个小小的“樗”字,准是樗里疾的私粮。
回到洛阳,富丁把陶片递给史厌,又讲了借粮的经过。史厌捻着胡须笑:“你这招‘浑水摸鱼’用得不错,就是胆子再大点就好了——怎么不多借几车?”
“先生您不知道,”富丁凑近了说,“那校尉腰间的弯刀看着普通,刀柄里藏着机括,我摸了摸,像是能射出短箭的样子,怕是个硬茬。”
正说着,外面传来通报:“周天子驾到!”
富丁赶紧把粮食的事报了,姬延听了却皱起眉:“胡闹!没打招呼就动秦军的粮,要是樗里疾以此为借口来攻,你担待得起?”
富丁刚想认错,史厌却上前一步:“陛下息怒,富丁此举虽鲁莽,却也探出了秦军的底细——他们粮队护卫松懈,显然没把咱们放在眼里,这正是可乘之机。”
姬延脸色稍缓:“哦?那依你之见?”
“借粮不如换粮。”史厌笑得眼睛眯成条缝,“咱们用发霉的陈粮,换他们的新粮。”
富丁愣了:“他们能换?”
“当然能。”史厌从袖中取出一份帛书,“我刚收到消息,秦国关中遭了蝗灾,新粮歉收,樗里疾正愁没粮安抚军心呢。咱们放出消息,说周室有批陈粮想换些好粮救急,他肯定会上钩。”
姬延点头:“那这事就交给你俩去办。富丁,你带些人,把库房里那些发霉的粮都搬出来,装得像模像样的。”
三日后,富丁穿着商人的衣服,在边境的集市上摆了个粮摊。摊前插着块木牌:“陈粮换新米,一斤换半斤。”
秦军的探子果然很快报了上去。没过半日,络腮胡校尉就带着人来了,身后还跟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人。
“你就是换粮的?”校尉斜着眼打量富丁,“你们周室的粮,能吃吗?”
富丁赶紧陪笑:“这位将军说笑了,就是有点受潮,煮粥还是能喝的。您看,”他抓起一把陈粮,“换不换?咱们一手交粮,一手过秤,童叟无欺。”
账房先生捏了捏陈粮,又闻了闻:“倒也不算太坏。我们将军说了,换可以,但得用你们的粮车运到营里过秤,免得你们耍花样。”
富丁心里暗笑——正中下怀。他拍着胸脯:“没问题!只要有新米换,别说运到营里,送到将军帐前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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