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宽大衮服袖子下的双手,死死抠着龙椅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惨白。
曹丕!这个篡夺了他刘氏江山的国贼!
竟用如此恶毒的方式,来“庆贺”他的登基!
这口棺材,这件丧服,羞辱的不是他刘备个人,是整个季汉政权!
是所有追随他辗转半生、矢志复兴汉室的臣民!
若忍下此辱,人心必散,国格尽失!
新朝刚立,便将蒙上永远无法洗刷的怯懦阴影!
若不忍…
难道真要如邢贞所言,给曹丕送上挥师南下的借口?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沉稳、冰冷、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如同出鞘的绝世宝剑发出的嗡鸣,清晰地响彻大殿:
“陛下。”
陈到出列。
他并未看那口刺目的棺材,也未看嚣张的邢贞,只是目光平视御座上的刘备,抱拳躬身。
“曹丕篡逆之贼,天下共知!其心之毒,甚于豺狼!今日所为,非为辱陛下,实为辱我大汉国格,辱我三军将士,辱我蜀中千万百姓!”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锤砸在冰面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古语云,主辱臣死!今国格受辱,若我辈臣子犹自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与禽兽何异?!又何谈光复汉室,还于旧都?!”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两道冰冷的闪电,瞬间钉在因他出现而略微收敛了嚣张气焰的邢贞身上!
“邢贞!”陈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沙场特有的杀伐之气,
“汝持豺狼之礼,入我大汉殿堂,口出狂言,诅咒天子!此乃自寻死路,非我大汉无礼!”
“汝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哼!那是对人!非对畜!对尔等背弃汉统、寡廉鲜耻、以羞辱为乐之国贼鹰犬,唯有——刀剑相向!”
他再次转向刘备,单膝跪地,抱拳过头,声音斩钉截铁,响彻云霄:
“臣!骠骑大将军陈到!恳请陛下!”
“立斩此獠!将其首级,连同此棺此服,以最快的战马,送回邺城!”
“告诉曹丕!此棺,此服,留给他自己享用!”
“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今日之辱,他日我大汉天兵,必亲临邺城,百倍奉还!”
“唯有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方能震慑宵小,凝聚人心,彰显我大汉与国贼势不两立之决心!请陛下圣裁!”
一席话,如同在滚油中投入了烈火!
瞬间将大殿内所有压抑的愤怒和屈辱点燃!
“臣附议!立斩此贼!”
关羽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却带着无比的坚定!
“杀!杀!杀!”张飞挣脱侍卫,挥刀狂吼!
“杀!”赵云、魏延等一众将领齐声怒吼,声震屋瓦!
就连许多文官,也因这奇耻大辱和陈到的慷慨陈词而激愤不已,纷纷出列:“臣等附议!请陛下斩使明志!”
邢贞脸上的傲慢和嘲弄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慌和恐惧!
他没想到,蜀汉君臣的反应竟如此激烈决绝!
他色厉内荏地尖叫:“你…你们敢!我乃大魏…”
“够了!”
御座之上,刘备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种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冰冷和决绝,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冕旒玉珠的遮挡下,显得无比威严,也无比恐怖。
他一步步走下御阶,走到那口白木棺材和那件丧服前,停下脚步。
他低头,看着那象征死亡和屈辱的“贺礼”,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伸出手,猛地拔出了腰间那柄象征天子权威的赤绶玉具剑!
剑光如秋水,森寒刺骨!
刘备持剑,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在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邢贞脸上。
他的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帝王的雷霆之怒和玉石俱焚的决绝!
“曹丕小儿!”
“朕,乃大汉景皇帝玄孙,中山靖王之后!奉天承命,继统登基!岂容你这篡国逆贼,如此羞辱?!”
他剑锋一指邢贞:
“汝主送朕棺椁丧服,朕——便回他一颗人头!”
“今日,朕便用你这狂徒之血,祭朕之大汉旗幡!”
“告诉天下人!汉室未绝!朕,刘备!与国贼曹丕,势不两立!唯有——你死我活!”
“来人!”刘备猛地暴喝!
“将此獠!拖出殿外!斩!!”
“将其首级,以石灰腌渍,装入此棺!”
“将其随从,尽数剁去双手,放归魏国!”
“将此棺此服,连同朕之亲笔战书,一并‘送还’曹丕!”
“诺!!”
殿前侍卫如狼似虎般扑上,不顾邢贞杀猪般的哀嚎和挣扎,粗暴地将其拖出大殿!
片刻之后,殿外传来一声凄厉绝望的惨叫!
随即,一切归于沉寂。
那口白木棺材被再次抬起,里面装的不再是虚无的诅咒,而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和一份不死不休的战书!
大殿之内,鸦雀无声。
唯有浓重的血腥气,顺着殿门飘入,混合着一种无比的压抑和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刘备还剑入鞘,目光扫过下方肃立的群臣,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众卿都看到了。汉贼之间,已无转圜余地。”
“自今日起,秣马厉兵,时刻备战!”
“北伐中原,还于旧都,非为虚言!”
“退朝!”
百官躬身,无人言语,沉默地退出大殿。
每个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既有雪耻的快意,更有对未来的无限凝重。
陈到按剑,最后看了一眼那被抬走的棺材,眼神冰冷如铁。
破裂了,也好。
所有的幻想和犹豫,都被曹丕这口愚蠢的棺材,彻底砸碎。
剩下的,唯有战争。
而他和他麾下的白毦,早已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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