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厨房采买猪肉一项,共支银二十三两。我记得,上个月猪肉市价是八十文一斤,二十三两银子,能买近三百斤。府里上下百十口人,一个月吃三百斤猪肉,这猪肉是填进谁的肚子里了?”
刘婆子脸色一白,腿肚子都开始打颤:“王妃……这……这……”
不等她辩解,柳惊鸿又翻了一页。
“张头儿,王爷的坐骑‘踏雪’,每日的草料都是从西山马场特供的精料,一月一结,五十两。可账上写的,却是每月支银八十两。多出来的三十两,是给马儿买点心吃了吗?”
马厩管事张头儿“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磕头如捣蒜:“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啊!”
柳惊鸿的眼神依旧平静,她一页一页地翻着,每翻一页,便点出一个人,每一笔账,都说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被点到名的人,一个个面如死灰,跪倒在地,整个大厅里,只剩下她清冷的声音和管事们压抑的抽泣声。
福-伯站在一旁,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终于明白,这哪里是立威,这分明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清算!他没想到,这个看似不问世事的王妃,竟在暗地里将府里的账目查了个底朝天!
就在他心神不宁之时,柳惊鸿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目标正是他。
“福伯。”
福伯身体一僵,强作镇定地躬身:“老奴在。”
柳惊鸿将账本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推到他面前。
“去年夏,修缮南院假山,采买太湖石一批,支银五百两。福伯,你年纪大了,或许记性不好,我帮你回忆一下。这五百两银子买来的太湖石,现在在何处啊?”
福-伯看着那笔熟悉的账目,瞳孔猛地一缩。他怎么也想不到,柳惊鸿会从这笔一年前的旧账下手!这件事当时做得天衣无缝,所有人都以为是王爷体恤下人,准许他用普通山石替换,以节省开支。
“回……回王妃,”他定了定神,脑中飞速运转,“此事……此事是经过王爷准许的。王爷说府里用度需节俭,不必铺张,故而……”
“哦?是吗?”柳惊鸿打断了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忍的笑意,“你的意思是,王爷准许你用普通山石冒充太湖石,然后将五百两的差价,尽数纳入你自己的口袋?”
“老奴没有!”福伯急了,声音陡然拔高,“王妃明察!老奴对王爷忠心耿耿,绝无私心!”
“忠心耿耿?”柳惊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福伯面前,将另一本册子扔在他脚下。
“这是城南‘多宝阁’的当票底单。三个月前,有人当了一尊前朝的碧玉貔貅,得银四百八十两。那尊貔貅,是去年太后赏给王爷的寿礼,一直由你保管。福伯,你的忠心,就是把主子的东西拿去变卖,换成银子,好给你在乡下的儿子买田置地吗?”
如果说假山的事情还只是贪污,那么变卖御赐之物,就是无可辩驳的死罪!
福伯看着那张熟悉的底单,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瘫软在地。他知道,自己完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柳惊鸿的手能伸得这么长,连当铺的底单都能搞到。
“来人。”柳惊鸿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两名早已候在门外的魁梧侍卫走了进来,一左一右架住福伯。
“福伯身为王府总管,监守自盗,中饱私囊,贪污公款,罪无可恕。”柳惊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宣判,“即刻起,剥夺其总管之职,收回府内对牌钥匙。念其在府多年,不送官究办,打入柴房,听候王爷发落。”
“不!王妃!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福伯终于崩溃了,他疯狂地挣扎着,嘶吼着,“老奴是冤枉的!王妃!你这是公报私仇!”
柳惊鸿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喊,只是对那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一个侍卫毫不犹豫地扯下一块布,塞进了福伯的嘴里。
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跪着的管事都把头埋得低低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看着平日里在王府说一不二,威风八面的福伯,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了出去,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柳惊鸿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今日之事,各位都看清楚了。这家,终究是王爷的家。谁要是把手伸错了地方,就要有被剁掉的准备。”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但听在众人耳中,却比腊月的寒风还要刺骨。
“至于你们,”她看着地上跪着的那几位,“账目上的亏空,三日之内,一文不少地给我补上。否则,福伯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说罢,她再也不看众人,转身向后堂走去。
经过拐角处时,她的脚步顿了顿,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主院书房的方向。
那里,一片寂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但柳惊鸿知道,他一定在看。
她刚刚斩断了太子安插在王府里最重要的一颗棋子,用的是一个无可指摘的理由。这份“投名状”,不知他是否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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