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稀粥照影分苦泪. 秘事临终泣血恸

作品:河东与河西的故事|作者:令狐海洋|分类:历史|更新:2025-11-08 06:54:42|字数:5344字

稀得能照见人影,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土腥和植物腐败的酸涩气味。

分食的过程,静默得如同进行一场庄严而悲哀的仪式。 昊文兰的手枯瘦而稳定。

她拿起一只同样豁口的粗陶碗,小心翼翼地从盆底捞起稍微稠一点的部分,倒进碗里。

这碗“粥”立刻被放在虞玉兰面前。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动了动,没说话,枯枝般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握住了碗沿。

接着是永海。昊文兰用勺子,耐心地在盆底搅动、刮擦,终于又聚拢起小半勺相对浓稠些的糊糊,倒进永海专用的那只小木碗里。

婴儿似乎也嗅到了食物的气息,在母亲怀里不安地扭动起来,发出咿咿呀呀的微弱声音,轮到巧女和永英了。

昊文兰的动作明显加快,勺子只在盆的表面浅浅掠过。两碗几乎是清汤寡水的糊糊被推到姐妹俩面前。

碗里的东西稀薄得可怜,几片墨绿色的野菜叶子和一点麸皮渣子沉在碗底,上面漂浮着一层寡淡的水光。

最后,才是姬忠楜和她自己。

盆里只剩下一点汤水和零星的菜渣。

昊文兰默默地把这点残汤倒进丈夫和自己的碗里,连盆底都用手指刮了一遍。

她的碗里,汤水清澈得能清晰地映出屋顶茅草的纹路。

永英年纪小,看着自己碗里能照出人影的稀汤,又看看弟弟碗里那点稠糊糊,小嘴一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小声嘟囔:

“娘……海子碗里的……稠……”

昊文兰的手猛地一抖,勺子磕在盆沿上,发出刺耳的脆响。

她抬起眼,那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瞬间钉在永英脸上。

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绝望逼到悬崖边缘的、近乎凶狠的厉色。

永英吓得浑身一哆嗦,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砸进面前寡淡的汤水里,溅起微小的涟漪。 “吃!”昊文兰的声音像生铁摩擦,短促、冰冷,不容置疑。

她不再看女儿,端起自己那碗能照见月亮的清汤,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喉管被刮得生疼,胃里依旧是火烧火燎的空洞。

姬忠楜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自己空荡荡的碗里。

他不敢看母亲枯槁的脸,不敢看女儿们蜡黄的小脸和委屈的泪水,更不敢看妻子眼中那份沉重的、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只能更用力地攥紧手里的筷子,指节捏得发白,仿佛要将那竹筷捏碎。

碗里那点可怜的汤渣,喝下去,只换来一阵更猛烈的胃部痉挛。

虞玉兰捧着那碗相对稠厚的糊糊,手抖得厉害。她浑浊的目光扫过孙子永海,扫过惊恐未消的永英,扫过沉默扒拉着稀汤里几根野菜的巧女,最后落在儿子和儿媳那两张只剩下麻木和疲惫的脸上。

老太太的嘴唇剧烈地哆嗦起来,那碗捧在手里,如同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她猛地将碗往永海的小木碗边一推! “给……给海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吃不下……” “娘!”昊文兰和姬忠楜几乎同时出声。

昊文兰一把按住虞玉兰推碗的手,那枯瘦的手腕硌得她掌心生疼。

“娘!您必须吃!”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凄厉的强硬。

“这个家,老的要活,小的要活!

您不吃,是想现在就躺倒,让忠楜和我再给您刨个坑吗?!”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被这赤裸裸的残酷惊得浑身一颤,但眼中的决绝没有丝毫动摇。她不能退,一步也不能退。

虞玉兰是家里的定海神针,是那棵被砍倒的老栗树还活着的根!

永海,更是姬家血脉在河西这片绝地里,唯一的火星!

她可以死,但这一老一小,必须活着!

这念头像钢铁一样铸在她的骨子里。

虞玉兰的手被儿媳死死按住,那枯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浑浊的老泪终于冲破干涩的眼眶,沿着脸上纵横的沟壑滚落下来,滴在灰黑色的衣襟上,洇开深色的斑点。

她不再推拒,只是死死闭上眼睛,枯瘦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着,仿佛咽下的不是救命的糊糊,而是滚烫的刀子。

勺子刮着碗底的声音,沙沙的,在死寂的屋里显得格外刺耳。

羌忠远家的那间低矮、终年潮湿的土屋,此刻更像一口活棺材。

死亡的气息浓得化不开,混合着劣质草药的苦涩和肉体衰败的酸腐味。

羌奶奶躺在门板搭成的简陋床铺上,盖着一床打满补丁、几乎看不出原色的薄被。她的脸像一张被揉皱又风干了的黄裱纸,深深凹陷下去,颧骨高高地突兀出来。

只有那双曾经清亮、如今却浑浊不堪的眼睛,还顽强地睁着,目光死死地锁在蹲在床头的羌忠远身上,仿佛要将这唯一的牵挂刻进魂魄里。

她的呼吸极其微弱,如同游丝,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艰难的嘶嘶声,每一次呼出都仿佛用尽了最后的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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