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五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脱离战场,速度没有丝毫减慢。西凉茜冲在最前面,面罩下的脸庞早已被汹涌而出的泪水浸透。
滚烫的泪水滑过冰冷的脸颊,在寒风中迅速变得冰凉,带来刺骨的痛感。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一丝哽咽泄露,唯有肩膀难以抑制的细微颤抖,暴露了她内心的滔天巨浪。
泽季哥哥…他还活着!他竟然是蒙渊的七皇子!那枚狼牙…他还戴着!认出她的瞬间,他眼中的狂喜和呼唤……每一幕都像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她的心。
可她是血影!是秦夜鸩手中的利刃!她不能认!不能回头!组织的规矩,血仙皿的威严,还有那深埋在心底、连她自己都不敢触碰的过往……所有的一切都逼着她必须逃离!
泪水模糊了视线,又被她强行抹去。她只能跑,拼命地跑,仿佛要将身后那个刚刚重逢却必须舍弃的世界,连同自己汹涌的情感,一起远远地甩开。
秦夜鸩缀在队伍最后,渊虹刀已经归鞘,淬血护腕也恢复了沉寂。他平静地注视着前方那道奔跑的、带着决绝与破碎气息的身影,面具下的嘴角,那抹愉悦而冷酷的弧度,更深了。
冰层碎裂了,熔岩也喷发了。这灼热滚烫的“重逢”,果然如他所料,足以撕裂最坚固的心防。西凉茜那无声的、在寒风中飘散的泪水,落在他眼中,便是最完美的剧目开端。
“加快速度,甩掉尾巴。”秦夜鸩的声音依旧冰冷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场精心导演的戏,其后续的波澜,才刚刚开始在他心中酝酿。
血影已入局,而命运的丝线,在他手中,才刚刚开始收紧。西凉茜的泪,赵泽季的痛,都不过是他宏大棋局上,两颗注定要激烈碰撞的棋子。
风雪似乎小了些,但北境边境的寒意依旧刺骨。接下来的两天,对于伪装成普通士兵的西凉茜而言,每一刻都像踩在薄冰之上。她机械地执行着巡逻、警戒的任务,动作依然利落,眼神却空洞了许多。
头盔下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飘向营地中心那座最大的营帐。赵泽季的身影偶尔出现,隔着风雪和攒动的人头,模糊却又无比清晰。
她看到他站在高处指挥若定,看到他俯身查看伤兵,看到他眉宇间偶尔掠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困惑?
那困惑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她知道,那困惑的源头,是自己。是他那声石破天惊的“茜儿”,是自己那冰冷决绝的“放手”和逃离。
泽季哥哥……他认出她了。这个认知在她心里翻江倒海,喜悦与绝望交织,几乎要将她撕裂。她无数次想冲过去,撕下这该死的伪装,告诉他一切。
但血影的纪律、秦大哥深不可测的目光、还有那枚“血仙皿”的印记,都如同冰冷的锁链,将她牢牢禁锢。她只能将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在心底,努力扮演好一个沉默寡言、毫不起眼的普通小卒。
另一边的营帐内,赵泽季同样心神不宁。案头的军报堆积如山,他却时常盯着摇曳的烛火出神。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狼牙项圈,那冰凉的触感不断提醒着他战场上那个惊心动魄的瞬间——那双震惊、难以置信、却又带着刻骨熟悉感的眼睛。
“茜儿……真的是你吗?”他低语,声音里充满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痛楚和迷茫。她为何成了“血影”那等凶名赫赫组织的一员?
那冰冷的眼神和决绝的逃离,是伪装还是……她真的已经不再是当年冰湖边那个纯真烂漫的小女孩?
她在外十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无数疑问盘踞心头,让他处理军务时都频频走神。亲卫们察觉到殿下的异常,却无人敢问,只觉得营帐内的气氛比外面的风雪更压抑几分。
西凉梅、杨青儿和李勖媛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西凉茜的异样。她比以往更加沉默,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即使在休息时,也常常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眼神放空。
她们交换着担忧的眼神,却都默契地没有多问。在血影,每个人都有不愿触碰的过往,过分的关心有时反而是负担。她们只是默默守在她身边,执行任务时更加警惕,替她分担一些不必要的目光。
终于到了红线任务的最后一天夜晚。风雪似乎彻底停了,一轮冷月悬在墨蓝的天幕上,洒下清辉,将覆盖着厚厚积雪的营地映照得一片素白。
秦夜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们临时的隐蔽处。他依旧是一身不起眼的装束,渊虹刀的气息收敛得滴水不漏。西凉茜、西凉梅、杨青儿、李勖媛立刻起身,无声地行礼。
“秦大哥。”四人齐声道。
秦夜鸩的目光在她们身上缓缓扫过,最后定格在西凉茜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穿透面罩,直抵人心。西凉茜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紧张,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睑。
就在这时,空间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水纹荡漾。一道娇小敏捷的身影凭空出现在秦夜鸩身侧,正是从南岳圣地隐周山被传送而来的郭嗣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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