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路径便好,污秽毒虫何足惧哉!”郑成功当即拍板,“今夜月黑风高,正是潜入良机。”
暮色四合,北京城渐渐被黑暗笼罩。城楼上燃起火把,梆子声从街巷深处传来,宵禁开始了。四人借着夜色掩护,绕至东便门外的荒僻洼地,果然看到一处被杂草藤蔓掩盖的洞口,腥臭之气混杂着霉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李定国解下腰间短刀,率先钻了进去。暗渠内狭窄低矮,仅容一人匍匐前行,淤泥没至膝盖,冰冷刺骨。他用刀拨开前方的蛛网与毒虫,仔细检查是否有新增的陷阱,确认安全后才回头摆手示意。
郑成功与张荣昌抬着担架紧随其后,尽量让朱慈兴保持平稳。淤泥不断吸附着衣物,每挪动一步都异常艰难,头顶偶尔有水滴落下,砸在脸上冰凉刺骨。张荣昌凭借记忆指引方向,每当遇到岔路,便会指出刻有隐秘记号的墙壁:“往左,此处有翻板陷阱,当年老夫亲眼见盗墓贼坠入其中……小心脚下,那是毒蝎巢穴,切莫惊动。”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透出微弱的光亮。李定国加快速度,拨开最后一层杂草,发现已抵达一口枯井底部。井口覆盖着破碎的木板,月光从缝隙中洒落,照亮了四周堆积的杂物。
“上去!”李定国托住井壁凸起的石块,率先攀爬而上,随后俯身垂下绳索,将朱慈兴的担架绑好,与郑成功合力拉了上来。四人爬出枯井,发现身处一座荒废宅院的后院,断壁残垣间长满野草,墙角还堆着坍塌的砖瓦。
此刻已是三更时分,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打更人的梆子声与吆喝声偶尔传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梆子声在寂静的街巷中回荡,更显阴森。
“北新桥在城东北隅,距此处约三里地。”张荣昌辨认了一下方位,指着东北方向,“那处并非真有新桥,只因早年有座无翅小石桥得名。锁龙井便在岳王庙后,姚广孝当年建庙,正是为借岳元帅神威镇压龙公。”
三人抬着担架,借着墙根阴影掩护,小心翼翼地穿行在街巷中。八旗兵的巡逻队每隔两炷香便会经过一次,甲胄摩擦声与马蹄声由远及近时,他们便迅速躲进胡同拐角或残破的门廊下。有一次,一队巡逻兵正好停在他们藏身的巷口,火把的光芒照在墙上,映出几人的影子,郑成功握紧了腰间短刀,直到对方离去才松了口气。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四人终于抵达北新桥区域。这里是一片寻常民宅,青瓦灰墙错落有致,晨起的百姓已开始生火做饭,袅袅炊烟升起,空气中弥漫着米粥的香气。张荣昌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在前方一座香火鼎盛的庙宇上——三间大殿飞檐翘角,朱红大门虽已褪色,却依旧透着庄严,门前的香炉插满了香烛,烟雾缭绕。
“就是那里。”张荣昌压低声音,“姚广孝降服龙公后,感念岳元帅托梦相助,便在此建庙供奉。后殿禁地,便是锁龙井所在。”
庙门前已有不少香客等候,大多是附近的百姓,提着食盒与香烛,低声交谈着。四人混在人群中,假装成远道而来的香客,仔细观察着庙内动静。只见两名须发皆白的老庙祝正在打扫庭院,动作迟缓,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守卫,但庙宇周围隐隐萦绕着一股无形的力场,让人莫名心生敬畏,不敢随意喧哗。
“后殿有禁制,硬闯定会引发动静。”李定国低声道,目光扫过后殿紧闭的大门,隐约可见门楣上刻着的符文。
等到日上三竿,庙门缓缓打开,香客们陆续涌入。四人随着人流走进大殿,立刻被浓郁的檀香气息包裹。殿内正中供奉着岳飞的鎏金塑像,高约三丈,身披铠甲,手持长枪,目光炯炯有神,仿佛正注视着每一位前来祈福的人。塑像两侧立着岳云与张宪的配像,同样威严凛凛。
郑成功与李定国扶着担架,假装跪拜祈福,实则暗中观察。后殿位于大殿北侧,门扉紧闭,上着一把铜锁,锁身上刻满了复杂的符文,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几名香客试图靠近,刚走到台阶前便被庙祝拦住:“后殿乃禁地,非祭祀之日不得入内。”
张荣昌凑到后殿门前,仔细端详着符文,脸色愈发凝重:“此乃佛道合一的镇封之术,融合了两百年香火愿力,一旦强行破解,不仅会惊动龙公,整个庙宇都会震动。”
“那如何是好?”郑成功急道,朱慈兴的气息又微弱了几分。
张荣昌目光落在担架上的朱慈兴身上:“符文需以至诚之心或同源龙气引动。陛下身为大明皇子,体内龙气虽弱,却与姚广孝当年辅佐的成祖一脉同源,或许能奏效。”
郑成功深吸一口气,与李定国合力将担架抬到后殿门前。他握住朱慈兴冰凉的手,指尖能感受到微弱的脉搏,随即对着岳飞塑像躬身行礼,声音虽低却无比恳切:“岳王在上,晚辈朱慈兴,乃崇祯皇帝之子。今为救苍生于水火,需借姚公锁龙之宝一用,若能如愿,必重振大明,驱除鞑虏,以慰元帅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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